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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吉布森先生我明天上午要見他,以便辦理釋放鄧巴小姐的事宜。”
那天夜裡,當我們在本村旅店裡吸著菸斗的時候,福爾摩斯簡短地回顧了事情的經過。
“華生呵,〃他說道,“我看你把這個雷神橋案件記錄到你的故事裡,恐怕也增加不了我的名譽。我的腦子有點遲緩,我缺乏那種把想象力和現實感綜合起來的能力,這種綜合是我的藝術的基礎。我承認,石欄上的鑿痕已經是解決問題所需的足夠線索,但我沒有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咱們得承認,這個不幸女人的思考力是很深沉很精細的,所以揭示她的陰謀不那麼容易。我看,在咱們辦過的案子裡還沒有比這更奇特的例子來表明變態的愛是多麼可怕。在她眼裡,不管鄧巴小姐究竟是在精神上還是在肉體上是她的情敵,都是同樣不可饒恕的。顯然她把她丈夫用來斥退她表現感情的那些粗暴的舉動言詞都歸咎於那個無辜的女士了。她下的第一個決心是結束自己的生命。第二個決心是想方設法使她的對手遭到比立刻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咱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所採取的各個步驟,這表明一個相當精細的頭腦。她很聰明地從鄧巴小姐那兒弄到一個條子,使人看來彷彿是後者選擇了犯罪的地點。由於急於使人容易發現條子,她做得過分了,到死手裡還拿著條子。單這一點就應該更早地引起我的懷疑。
“然後她拿了她丈夫的一支手槍——在宅子裡是有個武器陳列室的——留給自己用,而把相同的一支手槍在當天早上放掉一顆子彈之後塞進鄧巴小姐的衣櫥,在樹林裡放一槍是不會引起注意的。然後她到橋頭,設計好這個極其精巧的消滅武器的辦法。當鄧巴小姐來赴約時,她就竭盡最後的力氣把對她的仇恨傾腔噴出,等鄧巴走遠之後她就完成了這個可怕的任務。現在每一個環節都清楚了,鎖鏈是完整的,報紙也許會問為什麼開頭不去到湖裡打撈,但是事後講漂亮話總是容易的,再說這麼大的葦塘也無從打撈,除非你明確地知道要打撈什麼和在哪裡打撈。得了,華生,咱們總算幫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的忙,也幫助了一個強有力的男人。要是將來他們聯合起來,看來這並非不可能的,那麼金融界會發現,吉布森先生是在那個教授人間經驗的傷心課堂裡學到了一些東西的。”
第三章 爬行人
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一直主張我發表有關普萊斯伯利教授的異聞,這樣做至少可以消除謠言,因為在二十來年以前這種謠言曾經震動大學並傳到倫敦的學術界。然而總是有些障礙使我未能發表它,結果事情的真相一直埋藏在我那個裝滿福爾摩斯案情記錄的鉛盒子裡。直到今天我們才被獲准發表這個在福爾摩斯退休之前不久辦理的案子。即使在今天,也還是需要謹慎從事,不可孟浪多言。
那是一九○三年九月,在一個星期天晚上,我收到一個福爾摩斯慣用的那種語焉不詳的條子:
如有時間請立即前來——如無時間亦來。
S。H.
在他晚年我們的關係是特別的。他是一個受習慣支配的人,他有一些狹隘而根深蒂固的習慣,而我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之一。做為一種習慣,我好比他的提琴,板煙絲,陳年老菸斗,舊案索引,以及其他一些不那麼體面的習慣。每當他遇到吃力的案子,需要一個在勇氣方面他多少可以依靠的同伴時,我的用處就顯出來了。但除此以外我還有別的用途。對於他的腦子,我好比是一塊磨刀石。我可以刺激他的思維。他願意在我面前大聲整理他的思想。他的話也很難說就是對我講的,大抵對牆壁講也是同樣可行的,但不管怎麼說,一旦養成了對我講話的習慣,我的表情以及我發出的感嘆詞之類對他的思考還是有些幫助的。如果說,我頭腦的那種一貫的遲鈍有時會使他不耐煩,這種煩躁反倒使他的靈感更歡快地迸發出來。在我們的友誼中,這就是我的微不足道的用處。
我來到貝克街,只見他縮著身子坐在沙發上,兩膝高拱,口銜菸斗,眉頭深皺而若有所思。看來他正在苦思一個煩人的問題。他指了指我慣坐的沙發,但此外沒有表示他注意到我的在場。這樣過了半小時。後來他突然從默想中醒轉過來,用他慣常的古怪笑容歡迎我回到老家。
“請你原諒我的出神,華生,〃他說。“在已過去的二十四小時裡,有人向我反映了一些極其古怪的情況,它引起我思考了一些更有普遍意義的問題。我真的打算寫一篇小小的論文,來討論偵查工作中狗的用途。”
“不過,福爾摩斯,這別人早討論過了,〃我說。〃比方象獵犬,警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