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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魚玄機身上,各自有不相信之色。裴玄靜道:“尹君可不要忘記,正是魚鍊師揭穿了兇手下毒的過程。”溫璋道:“本尹就知道娘子要這樣說。既然如此,為了公平起見,避免落人話柄,不如由娘子來審案。娘子曾經助尊公緱氏縣令破過奇案,又是最先發現溫先生中毒之人,整個案情也就數你最清楚。”
裴玄靜心中一時揣度不透溫璋的真實用意,不知道他真的是為了問案公正,還是不願意與李可及這些有來頭的人為敵。但事已至此,推辭無益,便道:“如此,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李言聽到妻子答應,不由得長嘆了一聲,神色極為沮喪。
裴玄靜先大致介紹瞭如何意外發現溫庭筠是中毒而死,道:“這是一種叫作美人醉的奇毒,人中毒後會在愉悅中死亡,而且屍體不壞。”溫璋料不到她一上來便不顧忌諱,說出了美人醉的名字,大為意外,但料到她如此做,必有深意。在場眾人則大多第一次聽到美人醉的名字,很是嘖嘖稱奇。
裴玄靜又道:“我們花了很長時間來找兇手下毒的方法。後來還是在尹君的協助下,才發現了兇手的巧妙玄機。他是將毒藥用蠟封在溫先生書房中的屋樑上,過了十五天左右的時間,封蠟被桌案旁蠟燭的熱氣燻化,毒藥粉末掉入溫庭筠的茶杯,他在不知不覺地狀態下中毒而死……”她刻意用一種奇詭的語氣,且說得極慢,到最後一句時,堂上眾人竟然都各自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一下屋頂,只有李近仁例外,依舊是那副泰然自若的安詳神態。
裴玄靜道:“根據蠟熔化時間來判斷,凡是在半個月前到過溫府的人都有嫌疑——一共有五個人——李近仁、李可及、陳韙、韋保衡——四位已經在這裡了,只缺一個李億。”溫璋道:“我昨日就已經派人快馬加急到廣陵傳喚李億,很快就該有訊息了。”
魚玄機本來處在一種迷離的狀態中,似乎心神完全不在這裡,聽到溫璋的這句話後,突然露出了驚惶的奇怪表情,竟然不由自主地回頭向門口望去。溫璋一直刻意觀察著她,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卻並無異常之處。
裴玄靜續道:“大家已經很清楚案情了,兇手就在這五個人當中。現在就請被懷疑的人依次說明自己到鄠縣拜訪溫先生的目的、準確時間,以及見面談了些甚麼,甚麼時候離開等等。”
眾人從沒有見過如此問案的方法,均感好奇。溫璋卻暗暗稱讚,知她因無法取得更多證據之時,便有意如此,想從各人的話中來找出破綻,推測出真正的兇手。其實他這次破天荒地讓裴玄靜問案,也隱有此意。
裴玄靜道:“韋公子,根據昆叔的說法,你是第一個到達的,就由你先說。”韋保衡訝然道:“我先說?”裴玄靜點點頭:“請儘量將經過說得詳細些,細節越多,便越能為自己洗脫嫌疑。”韋保衡驚疑不定,就是不肯開口。
溫璋嘲諷地問道:“怎麼,韋保衡,你有甚麼不方便說的麼?”一旁國香忍不住插口道:“咳,當然是先說先吃虧了。”韋保衡當即漲紅了臉,道:“不是……那好,我先說了……那一天是臘月二十三,剛好是祭祀灶王爺的日子,小年,所以我記得很清楚……”裴玄靜徵詢地看了看昆叔,昆叔點點頭,表示確認無誤。
韋保衡道:“我聽說溫先生離京後在鄠縣養病,還沒有到隨縣上任,就想趁著小年的機會去拜訪一下。那一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等西市一開市,買了一些糕點後,就馬不停蹄地到了鄠縣。當時,昆叔正在掃年,出來接了糕點,便直接領著我到了溫先生的書房……”頓了頓,續道,“可溫先生正忙著整理詩稿,因此我簡單問候了幾句就出來了。”
裴玄靜道:“講完了?”韋保衡看上去很有些心慌神亂,極不自然地道:“講完了。”昆叔補充道:“本來我留韋公子吃午飯,他卻不肯,徑自上馬便走了。”裴玄靜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道:“下一位。”
下一個輪到李近仁。他波瀾不驚地述道:“我一直很仰慕溫先生的才學,但因為一直來往於江南和京師,忙於生意,沒有機會去拜訪。半月前,我聽說溫先生被貶出京師了,心想若是再不去拜訪,等他去隨縣赴任了,就來不及了,所以才臨時起意去拜訪。我跟韋保衡韋公子是同一天到達。不過我是午後到達的,並沒有遇到韋公子。”昆叔道:“確實如此。韋公子離開後不久,李君便到了。”
李近仁續道:“我到達時,溫先生剛剛吃完飯,昆叔領著我到書房,等了一小會兒,溫先生才進來。我們聊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其間昆叔進來上過兩次茶,然後我就起身告辭了。”裴玄靜問道:“你們聊了些甚麼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