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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看他,低頭繼續彈唱:“春若有情春更苦,暗裡韻光度。夕陽山外山,春水渡旁渡,不知那答兒是春住處。”
秋霽言又閉上眼,右手半支著頭,開始安靜的欣賞音樂,陽光似乎眷戀著他的臉般,斜照入亭後,留在上面,不肯轉移。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臉比平日更加蒼白,連眼角也染著淡淡的倦意,像是已許久沒有好好休息。
琴聲轉緩,他的呼吸越來越平穩,似乎沉沉睡去。
我起身走到椅旁,凝視他的睡顏,沉靜的面容上沒有了看似溫柔實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笑以及眼眸深處的野心,竟透出一股稚氣,惹人憐惜。
這樣一個平素精明無情的人在睡著時居然是如此模樣,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於是把臉又湊近了一點,開始更仔細的觀察他。
兩條修長的眉沒有聚攏,他睡得很放鬆,薄唇輕抿,似笑非笑……
猛地意識到自己離他太近,我剛想往後靠,忽然一隻手伸來,輕柔但堅定的把我的頭按了下去。
唇與唇的接觸,他的氣息並不炙熱,甚至很清冷,彷彿時刻提醒人不要沉醉其中,卻偏偏讓人無法抗拒。
就算對這方面再怎麼懵懂,我也知道自己和他如此親密之舉絕不是兄妹應該做的。
我睜大雙眸,望入他已經睜開的眼裡,他笑著發出邀請。從那眼裡我看到了與我一樣的百無禁忌,估計那些道德之輩遇見我們只有哭死一途。
腳步聲打斷了我們對彼此的探索,他鬆開手,我慢慢站了起來,互相審視著,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一個丫鬟進入庭院,在亭邊停下,施禮後道:“小姐,老爺請您去離垢堂一趟。”
秋霽言剛還略顯柔情的眸忽然閃過絲尖刻,隨後又恢復了一貫漫不經心的笑容。
我瞥了他一眼後,輕聲應答,暗想那個向來避不見面的父親怎麼忽然想起我了,會有什麼事呢?
離垢堂是安陽侯秋懷遠的書房,平時秋霽言和秋懷遠會在此商量事情,而我這幾年的侯府生活中,卻是第一次被請去離垢堂。
其實,這也是我第一次直面父親秋懷遠,以前最多隻擱得甚遠時見過幾次,不能不說是做其女兒的悲哀。在這點上,我還真和秋霽燕同病相憐,一開始都得不到父親的注意。唯一不同的是,秋霽燕把因此而起的怨恨都轉移到異母妹妹秋霽洛頭上,我對此卻並無不滿,反而和得到父親疼愛的哥哥合作愉快……想著想著不由又想起剛才那個輕柔的吻,他淡如春風的氣息,似乎一直在唇邊繚繞,沒有過多需索,只是小心引導,一點點加深……
不太喜歡這種奇怪的感覺,我改而思索父親秋懷遠讓我去離垢堂的原因。
月前,在秋霽洛的貼身丫鬟房中查出她的親筆留言,又經那丫鬟證實,秋霽洛已隨秦五皇子而去,一時間秋家簡直天下大亂。追人的、搜查的、叫罵的、怨恨的、哭泣的,各種人等應有盡有。雖然秋家竭力想把此事壓在臺下,但楚王選後之期將近,秋霽洛不明不白的失蹤,怎麼可能不引起有心人注意,再加上我和秋霽言這兩個推波助瀾之人,現在整個楚京對秋家小姐的私奔已耳熟能詳,四大家族裡與秋家不和的司徒家、白家更是把這當成一個天大的笑話四處宣揚。
時間推移,秋家搜尋秋霽洛卻一直毫無成果,甚至當流言四起時更變得漫不經心,顯然對找回此女已不抱希望,又或者認為找不回來也許更好。
但隨著選後之期臨近,秋家已到了必須痛下決斷之時,是改而支援與秋家交好的蕭家女子成為王后,還是繼續讓楚後姓秋。
我相信這不難選擇,只看秋家的一貫手段就知道,無論是太后還是其兄秋懷遠都不是個能看著別人爬到自己頭上的人。
所以,我的機會已經來臨。
隨著丫鬟的腳步,我來到離垢堂前,心已從剛才有些恍惚的感覺中恢復,變得清明,抬頭望見匾上先王親題的大字,微微一笑,邁步而入。
雖然對秋懷遠的相貌有過多種想象,也打算趁此機會好好觀察一番,可沒想到當我進入屋中時,最先映入眼簾的只有一雙眼睛,在半垂的睫毛下閃著璀璨的光芒,卻感覺不到絲毫熱情,而是類乎鐵器的閃光,耀眼,但冰冷。
然後,我才看清這個人的容貌,本以為會見到一個類似秋懷仁那樣儒生外貌下難掩老狐狸本質的中年人,但卻完全相反。劍眉、鬢若刀裁,秋懷遠給人的感覺更像一個英姿颯爽的武將,歲月沒在這張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他的臉色過於蒼白,猶如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