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來不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掀開車簾,凝視靜坐馬上的他,仍舊溫柔如水的微笑,他整個人彷彿被層極為光滑的、猶如丸藥蠟衣般的東西包裹著,那笑便掛在這層蠟衣上,堅硬的似乎永遠不會破碎。
馬車漸行漸遠,他身形漸逝。
既然你先推開了我,就不要後悔,我緩緩放下車簾。
楚國派出的和談隊伍表面以我為首,其實我不過是應西秦要求去擺個樣子,真正主事的是曹家兩姐妹的異母弟弟曹佑思。此人年紀雖輕,舌辯之技卻極出色,加之舉止有禮、腦筋靈活,所以被破格委以重任。雖說這裡面有秋家的刻意提拔,但曹佑思的能力也佔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雖然對我彬彬有禮,但每當我想到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自己的命運要控制在曹家人手上,就有種心驚肉跳、大禍臨頭之感。
“娘娘,你臉色不好,哪裡不舒服嗎?”從沒出過這麼遠門的秋雨在興奮了半天后,終於想起還有我這個主子需要照顧。望著她單純的關心神色,我又有了抱頭痛哭的衝動。
天,我錯了!我不應該在秋家之亂後,再度把這天真丫鬟收在身側,害得如今連想找個自己人商量都不行。
由於是喬裝出行,自然一切從簡,我身邊除了秋雨外,只有被秋霽言硬塞的太監小四。他此時正在車廂外和扮車把式的護衛坐在一起。聽見秋雨的咋呼,急忙伸頭進車廂,關切的問:“主子,您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休息?”他比秋雨機靈多了,一出楚京就絕口不再叫娘娘。這麼伶俐的人偏生是秋狐狸派來監視我的,為什麼我手下沒有這種心腹?
我邊痛苦的在心裡哀嚎邊瞪了秋雨一眼,柔聲道:“小四,你別聽秋雨瞎嚷,我沒事。”
可能白夜當初送的藥方不錯,一直服用的我坐了這麼長時間車除輕微不適外,並沒像上回似的痛苦不堪。
我們一路向西,離楚京越遠景色越荒涼、人煙越稀少,漸漸的路上開始出現一群群衣裳襤褸、面黃肌瘦的人,他們行色匆匆,卻又滿臉迷惘,似乎只是本能的向前進,根本不知道路通向何方。
又一隊猶如乞丐的人從車前經過,其中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走到我車邊時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怦!”他倒地的悶聲像砸在我胸口,彷彿有什麼東西隨著那聲響一起破裂,洶湧的淹沒了我,又偏偏沒人能看見,連我自己也看不見。
“啊!娘……主子,您救救他吧!”秋雨出聲懇求。
我一言不發的看著她眼裡的焦急,馬車還在顛簸前行,我轉頭望向倒臥在大路上的老人,他僵直的躺在那裡,四周和他同路的人沒有一個去檢視他的情況,甚至連看他一眼的人也沒有。
“主子!主子!”
我瞥了不住催促的秋雨一眼,淡淡的問:“救了他,然後呢?”
馬車繼續前行,碰到幾股攔路的強盜,不過因為每股強盜都不多,喬裝的護衛輕鬆的把他們斬殺。我看到那些身首異處的強盜,大部分連鞋子都無。
路邊出現越來越多的死者,男女老少皆有。剛開始是沒死幾天的,後來便是腐敗的、糜爛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屍臭味,並有加重的趨勢,這時的路途和楚京的景色已是地獄與仙境的區別。
秋雨的臉色比我更難看,她動不動就嘔吐,飯也吃不下。見我還總望著車外,便打起僅有的一點精神規勸。
我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看著,深深的看著,看著這些被我和白夜一次簡短的談話而捨棄的人們。他們是民,我是他們的王后,為了國家,我捨棄他們理所應當,但在捨棄的同時,我也要把這些人都看在眼裡,一個不漏。
車隊渾渾噩噩的前行,一天又一天,沉悶的氣氛始終圍繞左右。不知從何時開始,死屍漸漸變少,終於,當我們於又一日落時分來到個小鎮時,再沒看見屍體。曹佑思稟報,已到秦楚的交界地帶,離烏塞河不遠了。
小鎮並非如其他村鎮般的荒蕪,甚至很繁華,已近傍晚,街上行人還絡繹不絕。火紅的晚霞從鎮外斜射而入,憑添幾許神秘的同時,又讓我有之前種種不過南柯一夢之感。
明明這裡最先被點燃戰火,為什麼反而不見生靈塗炭?
小四打聽回來說此地被佔領後,西秦軍並沒擾民,甚至當莊稼欠收時,西秦還進行了賑濟。那些逃難的、尋求自己國家庇護的人,大概十難存活其一;而這些留下的、面對異族統治的人反而在故土上安定的生活,世事之可笑不過如此。
“主子,你看這裡的人都帶著面具,他們要幹什麼呀?”沒有隨處可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