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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即算結束,軍費的賠償,亦以此日為止截之期而結算。否則,各國聯軍基於軍事上的考慮,有所行動,後果十分嚴重。
這自然是恫嚇,但不受就不能開議。所以奕劻、李鴻章密電行在備案。定於十一月初一在西班牙公使館開議。
事先,西班牙公使有一個照會,以“廨宇狹隘,座位無多”為理由,限制中國方面的“來賓”,不得超過十個人。兩全權大臣及英、法、德、日、俄五名翻譯以外,另外只能帶三個隨員。奕劻與李鴻章商量,決定只帶兩個人,一個是陳夔龍,一個戶部侍郎那桐。
到了那一天,賢良寺傳出活來,李鴻章病勢加重,不能出席和議。延期勢不可能,只好由奕劻帶著陳夔龍、那桐赴會。賓主相向一揖,亦無寒暄,隨即由西班牙公使葛絡幹,朗誦和約大綱,一共是十二條:一、戕害德使一事,由中國派親王專使,往德謝罪,並於被害處,樹立銘碑。
二、嚴懲禍首,其戕害凌虐各國人民之城鎮,五年內停止科考。
三、戕害日本書記生事,須用優榮之典,以謝日本政府。
四、於汙瀆發掘各國人民墳墓之處,建立碣碑。
五、軍火及專為製造軍火之材料,不準運入中國。
六、賠補外人及為外人執事之華人身家財產所受損失。
七、各國駐兵護衛使館。
八、北京至海邊須留出暢行通道。大沽炮臺,一律削平。
九、由各國駐兵留守通道。
十、張貼永禁軍民人等仇視各國之諭旨。
十一、修改通商行船各約。
十二、改變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及各國公使覲見禮節。
唸完將檔案交給慶王奕劻。唸的是法語,檔案亦是法文,奕劻不知道內容是什麼,只這樣答說:“今日承各公使面交和約一件。我立刻會電達西安行在,等奉到電旨,立即知照。”
說完,將檔案隨手交給陳夔龍,然後拱拱手告辭。
十一國公使只是站起身來,便算答禮,賓客辭出,連送都不送一送。奕劻的臉色當然就很難看了。
“你看,端王迷信拳匪,闖這麼一場大禍!”
陳夔龍知道慶王有受辱之感,心想:這也未免太看不開,想不透了!城下之盟,受辱理所當然,如果受辱而不能負重,則為兩失。應該勸勸他,不必生此閒氣,養養精神在會議桌上極力一爭,才是正經。
念頭還不曾轉完,慶王又發話了:“我為國受辱,無話可說。你們倆趕緊回賢良寺,跟李中堂去報告,會銜的電奏,今天一定要發出。電稿不必送給我看了,發電以後,抄個稿子給我好了。”
陳夔龍答應著,目送慶王上了轎,回頭去找那桐,一見不覺吃驚!那桐面色發青,身子顫抖,頗有支援不住的樣子。
“琴軒!”他問:“你怎麼了?”
原來西班牙公使館中,生得極旺的火爐,洋人本來穿得少,室內又照例卸去厚呢外套,爐火雖旺不礙。那桐穿的是大毛出鋒的袍子,外罩貂褂,禮節所關,不能脫卸,以致為爐火逼得汗出如漿,出來朔風撲面,毛孔一閉,就此受病,已是寒熱大作了。
陳夔龍無奈,只能派人將那桐送回家,一個人到賢良寺去辦事。接待的是他的會試同年,以道員而在李鴻章幕府的楊士驤。
“中堂不能見客。”
“那怎麼辦?”陳夔龍叫著楊士驤的別號說:“蓮府,勞你駕,把和約大綱送進去,讓中堂先過一過目,再請示方略。”
“中堂這時候沉沉昏睡,就叫醒了,也未見得能看得下去。依我說,不如請你先擬個電稿,呈中堂閱定即發,來得便捷。”
“茲事體大!”陳夔龍大感躊躇,“沒有中堂的指示,我實在不便擅擬。”
“事機迅急,間不容髮,這個電報,今天不辦,萬難推到明天。老年兄,試問你不敢擬,還有誰敢擬?來,來,馬上動手吧!”
楊士驤親自為他照料筆硯,鋪紙磨墨,硬捺著他在書桌前面坐下,陳夔龍握筆在手,久久不能著一字。
其實,李鴻章之不願陪奕劻一起到西班牙公使館,以及此刻之不願見陳夔龍,都是有意做作,為的是和議成後,必受清議攻擊,甚至朝廷過河拔橋,反而有所追究,那時便好以病勢正劇,思慮難免不周,作個卸責的餘地。此時見陳夔龍挑不下這副千斤重擔,不能不助他一臂之力了。
於是李鴻章命他的幼子李經邁出來說:“家君昨天說過,這一次的奏件,要用重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