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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提醒顧言莫要相信,這一切只是幻覺時,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從遠處走來。
越來越近,他向我伸出手,俊朗的容顏,旭日般溫暖的笑容。
“阿陌!”熟悉的聲音如洪水襲來,瞬間把我吞噬。
二胖!是二胖!
我苦苦尋找的二胖,此刻正站在我的眼前。
對我笑著,那久違的笑容是多麼溫暖人心!
我如離弦的箭飛奔向二胖,只恨腿不夠長。
突然,心中另一個聲音告訴我,眼前的人不是二胖,這只是幻境,是幻境。
我急急的剎住了腳步,踟躕不前,耳邊縈繞著兩個聲音,不停的迴響,此起彼伏,我痛苦的抱頭蹲下,腦袋像要裂開了一般。
“啊!”我仰天咆哮。
眼前的二胖緩緩向我走來,俊朗的容顏上多了一抹擔憂,他向我伸出手,我靜靜凝望了他許久。
明眸劍眉,金絛束髮,唇紅齒白,貴氣外露。
這不是我的二胖!
我推開他的手,“你不是二胖!”
他的眸頓時黯然,“阿陌,我是二胖啊!你怎麼可以連我都不認識?”
“你不是我認識的二胖,你不是!我認識的二胖是一個窮小子,不是穿金戴銀的公子哥。”
他嘆了嘆氣,“你可還記得以前那些冬日我們互相緊擁取暖的日子?你可還記得我在河邊洗澡你偷偷將我衣物拿走讓我無衣蔽體?”
我頓時沉默了,我怎會不記得,那些是屬於我和二胖的記憶。
二胖又道:“就算你忘了從前所有的事情,難道你連那日我與你一起去盜顧傾城的墓都忘記了嗎?”
我沒忘,我怎麼會忘?
我猛地撲上去緊緊抱住了二胖,使勁的捶打在他的胸膛。
喃喃道:“你為何要撇下我偷偷離開?你為何要藏起來讓我滿世界找你?既然離開了為何又要回來?我恨你!我恨你!”
“對不起,對不起···”
二胖擁著我,不停說著道歉的話。
我卻一句也沒聽進去,只是忍不住淚如雨下,似乎要把這些天所受的委屈之淚都給流乾淨。
二胖說,“跟我走吧!”
我戀戀不捨的向後望了望,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二胖牽著我的手,嘴角始終噙著笑意。
久違了,這熟悉的感覺。
二胖是我唯一的親人,久別重逢的心情不言而喻。
這時候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讓一切重來。
我與二胖回破廟,過回我們相依為命的日子。
不管春風秋月,雲散花落。
有目標時就去盜盜墓,偶爾去富商家裡順手牽羊,無憂無慮。
一步咫尺,一步天涯。
不問人間年華,世事蹉跎。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我會因為這一聲“陌兒”而駐足。
心裡明明不去想,努力去忘記。
忘記師父!
忘記顧言!
忘記那個如星如月無塵,皎如山中雪的男子!
事實上我的身體比我的心要誠實許多。
情不自禁停下了腳步,情不自禁回過頭,最後情不自禁對上七夜繾綣的目光。
那麼柔,那麼暖。
只一眼,就以沉淪!
七夜向我伸出手,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凝望著。
時光靜止,恍若天地之間只剩下我與他深情對望。
一切彷彿回到了初見。
他的眉含淺殤,眸蘊濃意。
梨花飛舞,風止雲靜。餘輝傾灑,流光不去。
只是,人生不若初見,秋風悲月畫扇。
十多年來的摸打滾爬,雖談不上厭世,對緣分二字卻從不強求。
緣聚則人聚,緣散則人散。
即使不捨也決絕的回過頭,挽著二胖繼續向前走。
“陌兒!你當真要拋下我?”
七夜的聲音再次從身後響起,有些嘶啞,更顯磁性,比美酒更易讓人沉醉其中。
我的心頓時隱隱作痛,似萬蟻啃噬,又似烈火焚燒。
我的靈魂彷彿要被抽離一般,痛苦的蜷曲成一團。
一雙寬厚的手掌把我圈了起來,我的頭靠在一個溫暖的胸膛。
急促的心跳,熟悉的味道,我半張開眼,餘光瞥見的是白色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