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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百花仙子並不是實實在在的人物,僅僅是神話傳說中的一個人物——她很為井雲飛如此輕易地讓她相信了這個虛構的傳說感到羞愧,就像是一個經常為黛玉唏噓慨嘆的少女終於弄明白這個值得同情的弱女子不過是一個叫曹雪芹的老人寫出來的人物、生活中並不真的存在一樣。
28。 降生(1)
一九一七年四月三日(農曆一九一七年二月十二)凌晨,玉蘭突然出現臨產徵狀。一陣劇烈的腹痛把她折磨得臉色蒼白,一開始她用手抓緊被褥,堅持不讓自己出聲,但是,她沒有堅持住,終於嚎啕起來。幽深的大院裡迴盪著玉蘭創造生命時的激昂吶喊。一直服侍著玉蘭的金花趕忙去喊叫白旭醫生。白旭醫生半個月以前已經住到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宅院,井雲飛把房子租了下來,請他來專門照料玉蘭。
這天彤雲密佈,在很遠的地平線上,出現一道閃電,照亮了一部分大地和天空中流動著的雲彩。大地由於已經甦醒而強調自己的職責,堅硬地舒展著,好像在等待任何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必要的話,它還能夠做出自己的反應。空氣中有一種甜絲絲的春天的氣息,但是極為稀薄,稍微有一點風兒,那種氣息就被吹散了,代之以早春天氣特有的料峭的寒意。寒意是沒有味道的,就像冰雪沒有味道一樣,但是你能夠感覺到它。
金花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匆匆忙忙到附近那個宅院把還在睡夢中的白旭醫生喊了起來。白旭幾乎一路小跑,來到玉蘭跟前,以一個富於經驗的醫生的穩健姿態,有條不紊地做著必要的準備。白旭醫生讓金花燒了一大鍋開水,金花應了一聲,去了。
玉蘭的陣痛持續了整整兩個鐘頭。當燦爛的太陽把第一縷光線從窗戶投射到炕上的時候,孩子終於露頭。白旭醫生讓玉蘭抓住自己的手臂。從來不大聲說話的白旭醫生用很大的聲音命令已經疲憊不堪的玉蘭使勁。孩子終於順利產出!
白旭醫生用雙手托起孩子,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看男孩還是女孩。在高亢嘹亮的哭聲中,這個孩子宣告了自己的性別。白旭醫生繼而向站在門外的金花宣佈:“男孩。”就好像降生這個男孩是因為他接生的緣故,臉上充滿了職業性的驕傲和自豪。正在準備溫水的金花湊到跟前來,帶著從來沒有生養過孩子的女人的好奇神情,看著顏色暗紅的胎兒。那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男人此刻緊緊地閉住雙眼,兩隻小手捏攥成拳頭,扎叉著四肢,可著勁兒哭。金花不知道孩子為什麼要這麼大聲地哭,她覺得孩子怪可憐的。白旭醫生臉上洋溢著笑意,並沒有想辦法不讓他哭的意思。極度疲憊的玉蘭這時候沒有氣力去看看孩子,她覺得自己像被火烤的蠟一樣被融化在了廣漠的空間裡,但是,她聽到了孩子的哭聲,最初像遊絲一樣微弱,逐漸擴大,最後演變為充斥在整個世界的喧嚷……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在所有這些在場的人的意識裡,包括孩子的母親,都還沒有從一個獨立生命的角度去看眼前發生的事情,好像所有這些事情和孩子自己反倒沒有了什麼關係。在一定意義上,這是對的——人對於自己的降生的意義的探詢和理解要發生在很多年以後,目前,這個柔軟的肉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既然這樣,我們也就無須給這個孩子的大聲啼哭賦予什麼特別的意義,它沒有意義,它僅僅是脫離母體的生命為了維持生命所進行的一種轉換,從現在開始他就要自主呼吸,就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了,他就開始作為人“存在”於這個他沒有絲毫準備的人生舞臺了。這還是一個空瓶,究竟用什麼東西來填充它,嚴格一點兒說,既不是這個孩子也不是周圍的這些人、包括他的生身父母所能夠決定的。
“趕緊去叫醒馮坤,”白旭醫生對金花說,“讓他馬上去告訴老爺!”
金花應聲去了。
井雲飛不在靖州,他目前正在洛州為成立靖洛聯合商會的事情周旋。
所謂周旋,就是把兩個州政府和原有的民間商會拉到一起,進行新的談判。這是一個費心費力的過程,你必須照顧各方利益,不斷督促人們達成某種妥協,從而讓所有人都感覺能夠從聯合商會的管理中得到安全和利潤。這方面,井雲飛掌握著得天獨厚的條件。不要說他的團總身份和麾下的五千名團丁,就是論財富,目前在靖州和洛州兩地,也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和他企及。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他的家業並沒有因為豢養民團而被消耗,相反,他的財富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增長。
靖州的汪、郭、林、井四大家族中,井氏家族正在成為最有權勢的家族。在那個年代,財富和武裝是強人立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