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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州向北蔓延的決定性力量;井雲飛的家業在陸相武保護下也一步步擴充套件,與祖父井觀瀾和父親井寬儒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陸相武從不隱諱對於井雲飛的感激,井雲飛也認為沒有陸相武就沒有他整個家業的發達。
友誼很寶貴,但是友誼有時候也會成為致人於死地的毒藥。現在,井雲飛感覺到的東西其實正是友誼造成的幻覺:他認為在任何情況下,陸相武都不會背叛朋友,兩個人將同生共死……這也正是井雲飛不願意聽從馮坤勸導的原因之一。
“您可能會說,”馮坤接著說,“您可能會說,陸相武全家都讓商子舟殺了,這是世恨家仇,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但據我所知,陸省三一家人並不是死於商子舟之手……人人都知道靖州危在旦夕,在生死麵前,人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出來的……”
井雲飛微微閉著眼睛,仍舊什麼都不說。
“至少,你不能呆在靖州。”
“這事先不說。”井雲飛揮了揮手,說。
那個冬天異常寒冷,大路被凍裂出一拃寬的口子,樹木的枝條就像玻璃一樣,一碰就碎了,遠近的山巒一律被積雪覆蓋,看上去線條很柔和;所有小河都蜷曲著身子躲在積雪下面,等待著春天的來臨;沒有做好越冬準備的小動物,在雪野上奔跑,跑著跑著,就會打一個滾兒死去,就連天上的鳥兒也經常像冰蛋一樣咣啷一聲掉在地上。山坳間的山村,就像藏在大地皺褶間的弱小生物一樣瑟縮著,就連炊煙也只是在很低的地方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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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天·地(3)
城裡雖然不像城外那樣淒涼,但是,人類活動造成的心理上的寒冷,不動聲色地浸潤著人們的心靈,城市就像死亡了一樣,徒然地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任何事情,街道上冷冷清清,所有店鋪都關著門,所有人都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躲避不可知的危險。
井雲飛回到他的深宅大院,回到石玉蘭身邊。石玉蘭在紫砂壺裡沏了茶,端到井雲飛面前,井雲飛仰靠在太師椅上,睜一半眼睛,看著她。她意外地從他臉上看到了明顯的老態,非常驚訝——她從來沒有從五十四歲這個實際年齡感受井雲飛,總覺得他是一個精力旺盛的中年人。很顯然,他現在不是中年人了,他不是了。他那灰白松弛的面板,沒有支撐力的坐姿,都顯示出一種過早到來的老態。她怔怔地看著他。
“去吧!玉蘭,我累了。”井雲飛的語氣反常地溫柔。玉蘭退出來,還沒有走出房子,井雲飛又從後面叫住她:“紹平在哪兒?”“他在唸書。”“哦……”井雲飛點點頭。“別讓他出去。很亂,別讓他出去。”“我知道。”“我在想……”井雲飛站起來,走向玉蘭,用父親一樣溫柔的目光看著玉蘭。玉蘭回望著他。他們夫妻已經很少做這樣的情感交流。這一剎那間,井雲飛和玉蘭彷彿都被感動了,他們幾乎緊挨著站在一起。
“我在想,找到一個機會,你和紹平得出去避一下,你們得出去。”“上哪兒呢?”“到天龍寨去。”“噢。”
井雲飛笑了——石玉蘭在他面前從來不說半個不字。他知道玉蘭非常在意天龍寨,在他揹著她在那裡和年輕女子過墮落生活的時候,玉蘭在靖州忍受著痛苦和孤獨,把全部精力都放到紹平身上。她從來不提天龍寨,好像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地方。但是現在井雲飛看得出來,在玉蘭心目中,那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它一定能夠引起她內心的驚悸……儘管這樣,她仍然什麼都沒說。他等了她一會兒,感覺到一種複雜的滋味。他低下頭聞了聞她身上特有的幽香,然後說:“我送你們去,但是我要找到一個機會。”
“噢。”玉蘭答應說。
井雲飛目送玉蘭走出去,然後又坐了回來,就好像重新坐回來對於他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樣——他還要把所有的事情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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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父與子(1)
實際上,井雲飛早就看清了天下大勢,至少是靖州的天下大勢——靖州已經不是安身立業的地方。最近一些年來,巨大的權勢渴望和精神滿足已經遠遠超出擴大家業帶給他的喜悅,有一段時間,他甚至忘記了父親當年對他發展民團武裝的憂慮。商子舟在洛州發動農民革命成功以後,他看到越來越多的共產黨人潛入到靖州農村鼓動農民反抗地主,很多地主豪紳被鋌而走險的農民殺害,財產被瓜分;在他的民團中,也有了共產黨人活動的身影——讓他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常年在靖州行醫並經常出入他家的白旭醫生竟然也是共產黨,跑到靖州南部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