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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左掙右扭,好似黃鱔上了釘板,掙了會兒沒掙脫,隨即瞑目調息念訣,意圖運功施法,哪知統統無濟於事。早先的純陽真氣,清風神劍,伏柔天王盾等玄門奇功,全部泯然無存,幸好這副身板硬朗,皮粗骨硬堪比拉磨的毛驢,餓了三天吃鞭子,竟然沒散架。“噼裡啪啦”硬挺一下又一下。桃夭夭只盼早點痛昏,偏偏越打越清醒,灼痛徹骨,禁不住呻吟。
一名獄卒勸道:“嶽元帥,您老可憐可憐拔都兒,他陪刑十天捱打受凍,雖說是畜生一般金人,究竟算條性命。元帥爺肯招,他下世變牛作馬也會報答您的恩德。”
桃夭夭尋思“搞了半天,我是陪刑的冤大頭,殺雞給猴看,拿鞭子打我,是為嚇唬別的犯人招供。”
中年人似被觸動,側身半轉,道:“且放開他,要我招認何罪?”
万俟大人道:“將你按兵避戰,剋扣糧餉,私通金國之事招上來,供狀畫押,以備聖上欽查。(天地文學。tdwxBOOK。)”
中年人道:“別的猶可,這通敵的罪名我豈能領?”
万俟大人道:“不敢領罪,倒敢犯法。”
中年人道:“休弄舌,誣陷岳飛私通金國,無憑無據,爾等如何久蔽聖聽。”
万俟大人道:“怎麼沒證據?”舉手指定桃夭夭,森然道:“你如果沒有私通金國,為何跟這個金人同處一室,朝夕密談,意圖舉兵反叛?”桃夭夭一驚,大叫道:“我不是金人!我是峨嵋派的桃……”抗辯未幾,下巴早捱了重重一拳,牙齒差點把舌頭咬斷。
中年人淡淡一笑:“欲加其罪,何患無詞。”按膝面壁,再不多看眾人一眼。
獄卒們見狀拉起桃夭夭,舉鞭欲再拷打。万俟大人揮手叫止,冷笑數聲,率眾離開了牢房。桃夭夭趴地歇息,暗罵“我什麼時候成金人啦,什麼金人銀人鐵人泥人,荒唐透頂!八成是戲子們吃錯藥發瘋,做成此局耍弄老子……”稍頃怒氣漸消,暗自思忖“害死岳飛的壞官,我記得書裡記作‘万俟?’,是那個万俟大人麼?嘿,他們扮戲還真賣力,演奸人就生一副奸相,難為長那身肥肉,比老母豬還富態。”
正在胡思亂猜,中年人端過來食具,一大碗白米飯,半斤幹饃,外加一碗白菜湯,這是他的晚飯,放在桃夭夭跟前,轉身又去靜坐。桃夭夭昏了幾天神志初復,餓的嗓子眼能飛出爪子,不用筷子,埋頭手抓稀里呼嚕,將飯菜一掃而光,完事拍拍肚皮,只覺快美舒泰,比靈兒煮的美食還好吃。這才想起受了人恩惠,欲待相謝,那中年人合目養神。桃夭夭知他不喜閒談,當下不去打擾,以稻草作被褥,堆在身上伏地而睡。
深夜時分,“譁啷啷”門鎖拉開,幾名獄卒進屋呼喝,剝了中年人的外衣長袍,押送他走出牢門。桃夭夭睡意正濃,依稀聽聞“過堂,太爺親審”等字眼,並未留意。直至翌日中午,仍沒見中年人回來,桃夭夭開始擔憂了,隱隱心感不祥。黃昏時天降大雨,屋角梁間滴水淅瀝,那中年人被獄卒抬回牢房,果不出所料,衣衫破裂,鮮血淋漓遍體鱗傷,顯是經受了嚴酷的刑訊。等獄卒走遠,桃夭夭團了把稻草,蘸雨水為他擦拭血跡,擦到手掌時倒吸口涼氣,只見中年人指端血肉模糊,十根指甲全被拶子夾碎了!
桃夭夭大駭,暗叫道“下的好重血本!為演戲弄成終生殘疾,瘋啦瘋啦!戲子們假戲真做,遲早弄出人命!”忽而冷風吹動,掀開那人的破衣洞。桃夭夭目光停在他後背上,久久呆愣,手中草團“啪啦”滑落。
中年人露出背脊,只見刺紋墨黑,筆劃深入肌理,乃方方正正“精忠報國”四字。自古武穆抗金,岳母刺字,千秋忠烈盡人皆知,背上刺“精忠報國”的,除了岳飛還有誰?桃夭夭大叫一聲:“見鬼啦!”連滾帶爬縮排牆角,腦子裡嗡嗡響,浮現出一個可怕的事實“這一切不是演戲,我回到了宋朝,到了宋朝”
此後半月他很少動彈,除吃飯便溺以外,白天黑夜蜷縮在牆角邊。一陣風吹過,一股水流過,一隻耗子跑過,都令他心驚膽戰,配上“拔都兒”那副醜相,真是要多寒磣有多寒磣。時光倒流,改天換地,連自身都成了另一個人,這比任何地震海嘯更具震撼力。此時此刻如陷夢魘,也是桃夭夭本性開朗,換作常人只怕早嚇瘋了。
中年人漸能起身活動,白天扶牆踱步,夜晚長坐久思。所蓋被褥和氈毯,包括那件青袍,全給了桃夭夭避寒。雖是髒臭襤褸,卻比金縷玉衣還珍貴,桃夭夭總算免了**之苦。他心懷感激的注目恩公,發現他形銷骨立,眉宇間豪氣日漸淡薄,代之以悲壯之色。某天他停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