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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不瞞你說,真不想去,怕看她那死樣了,你們不懂,死人的臉都變型了……”
“你這忘恩負義的偽君子,薄情郎,難到最後一別之情都沒有嗎?”月圓顯然生氣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語言也夠尖刻了,“我看你表面上通情達理,腹裡卻擺一顆如冰的心。是個實實在在的冷血動物。”
“既談不上正人君子,又扯不上如冰的心。你看我們哪天細言密語如膠似膝過嗎?我們鄉下人不像你們城裡人,那麼開放浪漫,根本就不存在什麼‘感情’二字……”
“月圓走吧,讓他好好休息,他刀子嘴豆腐心,去不去他不會向我們真心透露……”
“換句話說又不關我們的事。”月圓拉著我的手出了門。
進了家,我把兩道門閂插得牢牢的,還用一把大鍬頂著加固,月圓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服,連點燈都不敢去摸火柴。還真有點怕鬼,她好像就在黑的地方,幾次來的身影活活生生的在
我腦海裡重演。好漂亮的“六指”少女,瞬間走到陰朝地府去了。早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上來送死。
坐進被窩裡,她自顧自地說:“人類往往少年老成,青年迷茫,中年喜歡將別人的成就與自己相比較,因而覺得受挫,好不容易活到老年仍是一個沒有長大的笨孩子,所以我們粗糙地活著,而人的一生,便也這樣過去了……”
“你說什麼,快睡覺吧,我真有點害怕,今晚燈就不要熄了。”我懼怕地說。
“你怕什麼?你又沒有得罪她,她不會來拖你的。”她說過居然爬到我這頭來了……
自從那李明月死後,已隔十多天了,王大媽似乎沒有忘懷舊情,始終懷念那不實際的遠方,臉上整天堆著推不走的鬱悶和哀喪,滿臉的皺紋把眼睛擠小了,而小得無神的眸子裡還充塞著某種寂寞,某種空虛,某種淒涼,對任何人和事都沉鬱不樂,就跟我們也沒有往日的客套了,除上工之外,在家就和訂了“合同”的草窩寸步不離。有時我們主動去玩,她至多與我們一言兩句,對我們熱心來訪置之不顧,就連家務也不做了,始終把自已埋在孤獨裡,而王志強呢,截然不同,似因禍得福,整天滿面春風,嘴角上一直帶著微笑,渾身都散發著一種不尋常的“力量”,每一舉止與行動都有動人心處。在家裡,他忙這忙那,把他媽一貫“承包”的家務都接收歸己。每天晚上做完家務後,就到我們這邊來,學雞啼裝狗叫,什麼都耍得出來,他不想走,你用推土機都推不走他,用大炮都轟不爛他。吳月圓呢,按事態的發展規律,應該正正規規,大大方方的,大膽地追求王志強了,因為這是鼻涕往嘴裡淌——順勢。可她確相反得離題,連二歲小孩都看出來,死了李明月,就像死了自己同胞妹一樣,沒事就提她,為她嘆息,甚至有時為她默默掉淚。每當王志強一來,她多在一兩句正常話就到房間裡去了,不理他,而他呢,有時還厚著臉皮到房間裡。但月圓還是不陪她,頭蒙被窩裡裝睡覺。只有我陪他東拉西扯的。他來過後,而她又明知故問的問我們談些什麼?對於這些,我也束手無策,不敢為他們當紅娘,因為被頭一回弄怕了。所以,只好任其自然吧!就像冬眠的蟲一樣,別碰它,該醒會醒的。世界上的許多事情人常常是無法預測的,有些事只能靠時間來安排。時間是決擇一切的。
這一天,我正好吃過晚飯,碗筷還沒有收,高小東進來了,紅十字藥箱背在肩上,分明連家還沒有歸。
“高大夫,你來是不是跟素蘭‘看病’的?”月圓笑意泛在嘴角上,嚴格審視著不自然的他。
“也是來跟你‘看病’的。”他滿臉的心術不正,一屁股坐在她的凳上還擠了擠她,討她的便宜,“聽素蘭說,你這十多天來吃飯不香,特地來的,有什麼不舒服,快說,害病不能瞞醫生……”
“呸——”她雙手推高小東,“到你家素蘭那邊坐去,她才有病呢,你先把她病治治好,我有病沒病不關你的事……”
“她有病,我來治。”志強滿載著笑容帶點嬉皮笑臉的成份忽然闖進來了,對我們溜了一圈後,目光“堅定不移”地落在月圓臉上,“你說是不是?”
月圓給他個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地說:“你皮最厚,我們說話要你插嘴,你媽這幾天天天罵你,你當耳邊風,沒教養,下次請你晚上不要到這裡來玩了,免得你媽說我們留你的……”
“你們不留我們就呆住了嗎?”高小東向志強擠著眼睛。“不喊我們就來了嗎,隊裡其他人又沒有來,就是你們倆約我們的是不是……”
“其他人沒有來人家有教養。”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