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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捐款的。12個月來,每週二、四、六,衛生局的勇士們都會在我家車道頭上停下,收取多得不好意思的空瓶、氣味不佳的廚房垃圾、狗食罐頭、破酒杯,以及碎瓦破磚。他們從不退縮。不管垃圾多大、多重,清潔工總能把它扛上卡車。夏天裡,他們一定快要昏厥了;而冬天又可能凍得想哭。
這清潔工和他的夥伴,終於開著標緻車來了。那車,好像是在進入汽車墳場以前,出來作最後一次郊遊--兩個快活而骯髒的人,用力跟我握手,吐出滿口酒氣。我看到車後座有一對兔牙,幾瓶香檳,於是說很高興他們檢了那麼多完整的瓶子,可以換些小錢。“我們才不是想要用空瓶換錢呢,”一個說:“你該看看有些人丟些什麼給我們收拾。”他做了個鬼臉,捏著鼻子,小指頭翹起:“髒啊!”
他們拿了紅包,高興地走了。我們祝願他們找到飯館好好吃一頓,吃得一片狼籍,讓別人來收拾。
地毯師傅
狄第埃彎著腰,拿簸箕和掃帚清掃牆角的水泥碎片。看見這專事破壞的人形機器,從事如此細瑣的雜務,真讓人精神為之一振:這表示他的工作做完了。
他直起身,把簸箕裡的東西扔進一隻紙袋,然後點燃香菸。“行了,”他說:“正常情況下,油漆工明天會來。”我們走出屋外,艾裡克正把鏟子、水桶、工具箱等物搬上卡車。
狄第埃嘻嘻地笑;“我們把水泥攪拌器搬走,你不介意吧?”
我說我們沒有它,大約也還能過日子。他二人便推它上厚板搭的坡道,把它緊綁在駕駛座後面。狄第埃的長耳狗高仰著頭,密切注視水泥攪拌器的移動過程,然後跳上車,躺在儀表板旁邊。
“走了!”狄第埃伸出手,握起來像龜裂的皮革。
“星期天見了。”
油漆工第二天來完成他的工作。地毯師傅尚皮耶隨後抵達。各家太太顯然決定,在她們來赴我家“國宴”之時,一切都得打點好。到星期五晚上,地毯只差最後幾公尺就要鋪好了。“我明天早上來,”尚皮耶說:“明天下午你們便可安置傢俱了。”
到中午時,地毯工程鋪到了最後階段,只要把地毯塞進門檻邊的木條下便大功告成。尚皮耶在地板上鑽洞。就在這時候,他鑽破了埋在地板下的熱水管。一股水柱噴出來,像風景圖片裡的小噴泉。我們關上供水閥,把浸溼的地毯捲回去,打電話給曼尼古西先生。經過這一年時時召請他來處理緊急步務,他的電話號碼我已經會背了,他張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我也知道。
“啊呀呀。”他沉思了一會兒。“地板要撬開,我才能焊接水管。你最好通知夫人一聲,會有灰塵。”
夫人上街買菜去了。她本以為回來時會看到乾淨整潔、鋪好地毯的臥房。浴室、化妝室。結果她會大感意外。我勸告尚皮耶,為著安全的理由,他還是先回家的好。我怕她一氣之下會想殺了他。
“什麼東西那麼吵?”她正在停車,我迎上前去,她問道。
“是曼尼古西的鑽子。”
“哦,是嗎。”她不合常情的冷靜,讓人覺得危險。我很高興尚皮耶走了。滿地尋找漏洞的曼尼古西,已經在地板上挖出一條戰壕,我們看見那條熱水管,和清清楚楚的一個洞。
“好,”他說:“補洞以前,要先確定水管有沒有堵塞。你們站在那兒看,我從浴室的水龍頭放水出來。”
我看著曼尼古西放水。一團髒水直噴上我的臉。
“你看見什麼?”他在浴室裡大喊。
“水,”我說。
“妙極了。管子暢通無阻。”
他補好管子,回家去看電視足球賽去了。我們則動手擦抹地板,互相安慰說其實不算太糟。地毯會幹,灰塵沙礫也不過剛剛裝滿一簸箕;氫氧吹管燒出的焦痕可以再油漆過。整體來說,只要不去看那鋸齒狀的壕溝,這房間可算是裝修好了。反正我們無法可想,再過幾個鐘頭就是星期天了。
異國風俗
我們以為十一點半以前不會有客人來,這實在是低估了香擯對法國人的吸引力。十點半剛過,門上便響起了第一聲篤篤響。一小時內,除了狄第埃夫婦之外,所有人都到齊了。他們在客廳裡沿牆而坐,穿著最好的衣服,拘謹客氣,不時驟然脫離牆的屏障,突襲一下桌上的點心。
充當侍者的我,負責往杯子裡倒酒。這讓我瞭解到法國人與外國人之間,另一項基本的分歧。英國人參加酒會,談話、抽菸或吃東西,酒杯總緊握在手中不離,只有擤鼻涕或上廁所例外——做這些個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