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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撞上了什麼,或聽著了什麼,好端端的豈不是壞了性情?”
王玫心有慼慼焉,點頭道:“表姊顧慮得是。”便是後世之人看來,唐時不少宗室貴女的所作所為也足以令人瞠目結舌。何況是像李十三娘這般,出身於向來重視禮法的世族高門的女子?
說話間,兩人便來到了那片寬闊的假山群中。循著一條青石板小路前行,順著掩藏在其中的一段石階而上,登到階頂,眼前便赫然是個很是開闊的觀景臺。觀景臺前頭擺著石桌石凳,桌上還放著下了一半的玉石棋局;後頭則是一座精緻漂亮的八角亭,周圍垂著竹捲簾,半放半落,遮擋住了殘暑的日光。
“阿家,兒總算不負所托,將清淨道長帶來了。”
“快進來。”
裡頭話音未落,就有侍婢伸出纖纖玉手,將竹捲簾託了起來。李十三娘便帶著王玫走進了亭中。
“見過貴主。”
“起來,讓我瞧瞧。”
亭子正中擺著一張短榻,真定長公主正斜倚在隱囊上,手中端了個盛著琥珀色酒液的夜光杯,慢慢地飲了一口,隨手便放在一旁的食案上。見王玫直起身,抬首垂目,她頗感興趣地打量了她幾眼,懶懶地笑道:“坐罷。”
王玫在她右側的茵褥上坐下,這才注意到,左側的茵褥上,坐著一位正在看著亭外的年輕男子。他不曾戴幞頭,烏亮的黑髮挽成單髻,以一根羊脂白玉簪固定。身上著秘色曲領大袖寬袍,腰間束著白鞓帶。單隻看著那寬肩蜂腰的背影,她便覺得此人身形實在是高大挺拔,又有幾分似曾相識之感。
“聽十三娘說,你因體弱而入了道門。這道門,當真有養生之術?”真定長公主問。
王玫立即收回了注意力,謹慎地回道:“家師確實曾傳授貧道養生之道。只是,貧道甫入道門,修行之日尚淺,如今也只是略有所感而已。”養生之術,於眼下的道家而言,有動有靜。因道醫眾多,又包含了醫藥與食療。至於丹藥,她完全不感興趣,青光觀觀主也似乎並沒有煉丹的嗜好。
“那便是有用了。”真定長公主輕輕勾起嘴唇。
“兒也覺得似是確實有用,清淨道長的氣色比以前好多了。”李十三娘笑著接道。
“這養生之術,都有些什麼?莫非符籙丹藥之類?”真定長公主又問。
“主要是呼吸吐納之術,另有藥方與食方相佐。”王玫答道,“家師是位道醫,醫術高深,道法也很精湛。她已經年近七十,看起來卻仍像四十許人,體態輕盈康健,也是養生得法的緣故。”她初見青光觀觀主時,以為她與自家母親李氏應是同輩人。只因不注重保養,這才看起來略蒼老一些。只是,後來得知她竟然是崔簡的姑曾祖母,實際年齡也有六十多歲,便覺得養生之術確實頗有效用。高門貴婦們用了無數保養容顏的方法,都只是為了留住青春時光。觀主雖從未刻意追尋過這些,歲月卻待她多有優容,可見其修行之深了。
“你師傅的法號是什麼?在哪個道觀裡修行?” 若是女子,無不對容顏保養感興趣,真定長公主果然起了興致。
“家師道號青玄子,是青光觀觀主。”王玫回道。
“青光觀?”真定長公主微微蹙起眉。李十三娘也細細地想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在長安城中,青光觀確實沒什麼名氣。
“叔母有所不知。”那位背對她們而坐的年輕男子突然插了一句,語中含著笑意。他姿勢優雅地轉過身來,仍是盤腿趺坐,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對面一眼,然後便移開了。“這青光觀,本是咱們崔氏的私觀。如今這位觀主青玄子,是阿爺、叔父的小姑姑,也便是我們的姑祖母。”
王玫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有些震驚地望向了對面的男子——
便見他生著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熟悉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烏眸彷彿隨時處於遊離之中,顯得頗有幾分散漫。鼻樑挺直,唇不薄不豐,正是恰到好處。這般出色的五官配在一處,整張臉孔顯得俊美而又英氣,充滿了生機勃勃,又帶著一種隨性的慵懶優雅之態。
時人最喜的便是膚色白皙、貌若好女的美少年,風度翩翩、美髯微飄的美中年,精神抖擻、優雅不減、銀髮銀鬚的美老年。然而,此人既非膚色蒼白如傅粉,又下頜光潔不曾蓄鬚,反倒是最符合她這般來自後世之人對於美男子的審美。
在對面的人注意到之前,她便收回了目光,默唸著《道德經》,努力促使自己的心情立即平靜下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幾眼,欣賞美色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