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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和王玫離開後,同樣是風塵僕僕剛趕回來的王珂絲毫沒有告退回去休息的意思,而是繼續陪著父母說話。
便聽王奇道:“往後,二郎儘可交給大郎了,不如讓二郎搬到大郎的院子裡住下罷。”
“阿爺說得是。”王珂也一付十分欣慰的模樣,“想不到我離開家一段時間,大郎都能教養阿弟了。倘若他們兄弟二人住在一起,大郎便能隨時管教他。如此,十五娘也能鬆口氣了。”
李氏卻抿嘴一笑:“今日大郎教二郎這番模樣,令我想起了七郎和玫娘年幼的時候。那時不也是這樣?後來我也將玫娘交給七郎帶了。”
提到王玫,內堂中徒然靜了下來。王珂朝周圍看了一眼,侍婢們立刻垂首靜悄悄地退了下去。轉眼之間,內堂裡便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阿爺阿孃,我遣人送的信,可都看過了?”王珂低聲問。自從他得知妹妹和離的真相後,便將過程簡要地寫了下來,派可靠的心腹趕緊送回了長安。
王奇長長地嘆了一聲,臉色更蒼白了一些。矛盾、痛苦和憤怒在他臉上交錯,與方才那個滿含笑容逗弄兒孫的他相比,竟像是猛然老了好幾歲一般。
李氏保養得宜的面孔上,卻噴湧出了森然的寒意:“七郎,那兩個背主的賤婢呢?!”
王珂平靜地回道:“不敢留著髒了阿孃的手,已經處置妥當了。”
“當初便不應該留她們一條賤命!至少也該灌了啞藥打斷手腳發賣出去!”只要一想到女兒在前幾個月裡受到的苦楚,李氏便不由得咬牙切齒,“那元十九,居然還敢鬧出這種事!簡直是無恥之極!玫娘當年因他受的苦還少麼?!一想到那畜生,我便恨不得打殺了他!!”
王奇本便顯得有些過於蒼白的臉色更是浮上了一層灰敗,連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是我無能,對不住玫娘……”
“阿爺……”王珂剛想說什麼,李氏便火冒三丈地重重拍向旁邊的憑几:“與你何干?!他不過是始亂終棄,卻給自己找藉口而已!你宦途不顯又如何?!他們元家這兩代出過高官麼?!還敢嫌棄我們家不能給他助力?!”
想起當年的屈辱,她心中的怒火更是難以抑制,竟一把掀翻了身側的憑几,猛地站了起來:“元家!哼!元家又如何!不過是胡人而已!端著個前朝皇室的名頭又如何?!蘭陵蕭氏、弘農楊氏還是前朝皇室呢!比流著鮮卑賤血的他們可高貴多了!”
“阿孃慎言。”王七郎不得不出聲打斷了她。當今天子流有鮮卑血脈,娶的皇后又是鮮卑高門女子,對這種事情分外敏感。況且,當年五胡亂華,未曾渡江的那些世家大族,嫡支雖然仍彼此嫁娶,但分支或多或少都曾與胡人聯姻。而太原王氏中途北渡歸來,除了嫡支之外,分支也同樣不得不與胡人嫁娶成姻親。在血脈這種事上,與天子一族相比,其餘世家也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通常也不願提及這些事。
李氏自知一時憤懣失言,閉上眼,勉強平復了情緒後,這才跽坐下來,接著道:“若論門第,太原王氏比他們家高多了,只不過欺我們三房沒有顯宦,玫娘又是女子壞不得名聲而已。遲早有一日,我們必要教那畜生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王奇有些愴然,看向唯一的兒子:“阿爺這些年的考評皆是中中,恐怕四年大考時又難以更進一步了。七郎,你可有什麼打算?”他以門蔭出仕,兢兢業業從不怠慢,至今已有二十餘年,卻仍是從七品下的少府監主簿。職官位卑,散官因家族之故已經逐步升到了正六品上的朝議郎,卻也於事無補。作為太原王氏三房嫡支之主,他雖然身體偏弱,但文才武藝亦從不懈怠。就算而今名臣輩出、能人比比皆是,按理說他的仕途也不該如此不順——只能說,是上意如此了。
李氏也沉默著望向兒子。作為隴西李氏嫡支之女,她的眼光自然也遠遠超過了尋常內宅女子。夫君此生怕是難出頭了,而尚未出仕的兒子與聰穎穩重的孫子,便是太原王氏三房嫡支未來的希望。而倘若要幫女兒復仇,也只能靠兒孫了。
“我去試試貢舉。”王珂回道,“不論常科或制科,出仕應是無礙。”以父親的職官品階,他大約是守不到門蔭出仕的資格了。而且,他的文名不顯,也等不來天子的徵辟。不如下場一試,先博個清貴文名,從九品慢慢地往上熬。
貢舉於他而言,不過是小事。更嚴苛的,卻是太原王氏嫡脈幾房所面臨的困境。從父親及族中叔伯兄弟曲折的宦途便能看得出來,太原王氏嫡脈因國朝初立時態度不夠果斷,毫無擁立之功,所以普遍都受到了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