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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潼關,離京師便已只剩下二百餘里。繼續往西行了三四日後,京都長安便遙遙在望了。
離長安愈來愈近,王九孃的情緒也愈來愈低沉。所有的自我安慰都化成了忐忑不安,甚至於焦躁,蠶食著她所剩無幾的激動與興奮。她發現,自己遠不如自以為的那般鎮定、那般樂觀。能順利得到王七郎這位兄長的關愛,並不意味著能同樣順利地獲得父母的認可。萬一他們發覺了什麼,她該如何應對?萬一他們不能接受性情大變這個藉口,她又該如何是好?萬一她連兄長的認可也一併失去了,又該怎麼辦?
她的緊張,也影響了丹娘與青娘。她們誤以為她是近鄉情怯,安慰了幾句卻毫無效果之後,便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陪伴著她。於是,馬車中越發悶聲不響,一日比一日更安靜,讓王七郎也頗覺訝異。
這一天,偌大的長安城終於浮出了地平線,隱隱綽綽地露出了輪廓。離這座當今最為龐大、最為繁華的都市只剩下半日路程,車隊卻突然停了下來。王七郎驅馬來到馬車邊,低聲道:“九娘,鍾十四郎等人要告辭了,出來給他們送行罷。”他這幾位朋友雖然皆是京畿人士,但都未居住在長安。京師所屬的雍州下轄二十餘縣,長安分屬萬年縣與長安縣,他們的老家則在周邊諸縣中。
馬車的車簾微微一動,在丹娘、青孃的幫扶下,王九娘穩穩地下了馬車,快步走到兄長身邊。她迅速地掃了一眼圍在兄長另一側的幾個年輕男子,不期然卻與其中一人對上了視線。那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面容端正,身形略顯得有些清癯。他微微一怔後,朝她輕輕頷首,便挪開了目光。
他的目光清澈平靜,也並不唐突,因此,王九娘便也不甚在意,垂首靜靜地聽著兄長與他們寒暄道別。
“承蒙王兄這些時日的照顧,平白蹭了王兄這麼多日的吃喝,改日一定請王兄光臨寒舍,也好讓我有機會盡盡地主之誼。”
“過兩日便給王兄下帖子,一同去曲江池走一走,王兄可莫要推脫。”
“那我便在家中等著你們二人的帖子了。可別教我一直等不著啊。”
“王兄身為太原王氏嫡支子弟,竟與我等平輩論交,不愧是大家風度。我先前還對高門子弟多有微詞,目光實在是太過短淺了。”
“時人可不以家世出身論英雄。我與諸位相交,也是性情相合、意氣相投之故。諸位都有意貢舉晉身,我卻沒什麼太大的能耐幫上什麼大忙。不過,些許小事還是能做到的——諸如舉薦你們的文卷、邀你們參加幾場文會之類。”
“這於王兄雖是小事,於我們,卻已是幫了大忙了!”
“王兄能如此提攜我們,已是我們的幸事了。”
到目前為止,王九娘仍然未能將這幾人的名字與人一一對應起來。幸好她也不必多說什麼,只需朝他們點頭致意便可。王七郎卻很是和顏悅色地說了好些話,又是一同展望貢舉之事,又是三言兩語定下幾日後的邀約。送行的時間眼看著便越拖越長,再依依不捨的友人,也只能果斷地告別了。
“王兄,時候不早了,也別耽擱了你們入城。我們這便告辭了。”
“王兄,改日再會!回頭我抄上幾十卷書送與你,就當抵了這匹馬了!”
幾個年輕男子終於撥馬轉身飛奔而去了,留下幾道煙塵慢慢地消散在路途中。
王七郎微微眯起眼睛,目送他們的背影漸漸變小,突然對身邊的妹妹道:“九娘可想騎馬散散心?阿兄讓趙九替你牽著馬,慢慢走。”
王九娘略想了想,覺得往後大概也很難有這樣的機會了,於是輕輕點了點頭。
王七郎親自給妹妹挑了一匹性子和順的小母馬,又扶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兄妹二人騎馬跟在車隊後頭,慢慢地走動著。剛開始王九娘渾身上下一片僵硬,連韁繩也只敢虛握著,唯恐刺激到了身下的馬。但走得久了之後,發現這匹馬確實脾氣溫和,她也便漸漸地放鬆下來。
“這兩天,阿兄覺得你又有些悶悶不樂了。馬上便要見到阿爺阿孃了,不高興麼?”
“能見到阿爺阿孃當然很高興。”王九娘回道,“只是覺得離開長安太久了,有些情怯而已。”
王七郎挑了挑眉,只覺得妹妹的性子果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有了心事便藏在心裡不說,自己悶著獨自煩惱,也不知又該悶出什麼症候了。但她既然不想說,他也不能逼著她吐露什麼。於是,他只能嘆了口氣:“前兩日給你的文卷,你看過了麼?”
“……”她這幾天腦子裡紛亂得很,哪裡還能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