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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昏黃的光斜射在坊牆上,投下長長的陰影。隨著源源不絕的暮鼓聲響起,長安城所有裡坊的坊門均在同一時刻關閉。坊外的大街上皆已經空無一人,而諸坊之內,人們也匆匆地趕回家中,整座城池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
一輛翠蓋朱輪車緩緩地在王宅內院二門前停了下來。正跟著王玫背誦《道德經》的崔簡揚起首,烏黑的眼睛中閃著些許興奮之色。在他的記憶裡,這尚是他頭一遭離開阿爺,作為客人獨自在旁人家中留宿。雖然他已經來過王家,但從未有過的經歷讓他依舊充滿了新鮮與好奇。
王玫下了馬車,見他不忘抱起那個裝著畫軸的紫檀木盒子,不由得微微彎了彎嘴角。在崔簡、崔韌都隨著她回家的情況下,這份禮物由她轉交給兄長便不合適了。於是,臨離開別院時,崔淵特地將崔簡叫到一旁吩咐了幾句。他的出現,讓李十三娘好一陣大驚小怪,充滿了興味的目光在父子倆與她身上流連了許久。強撐著一張淡定臉孔的她險些破功,好不容易才熬了過去。
即使是在後世,男女之間是否存在單純的友情也總會引起許多人的懷疑和爭論。這個時代便更是如此了。許多人的目光大概都會投在他們身上,因此也不能流露出更多的痕跡,以免遭人誤解。她與崔淵之間的相交還能持續多久,王玫也並不確定。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必須把持好自己的心——而值得慶幸的是,《道德經》、《黃庭經》以及女冠的身份都具有靜心的效用。
“走罷。”王玫牽起了崔簡,將他帶向內堂。丹娘默默隨在他們身後,從崔淵出現到現在,她都像是正沉浸在某種思緒中一般,幾乎沒怎麼言語。而長公主家的侍婢抱著昏昏欲睡的崔韌也跟在後頭。
王家的正院內堂中,仍然既熱鬧又溫情。王奇、李氏坐在長榻邊,笑看晗娘帶著昐娘、二郎王旼頑耍。崔氏撫著腹部倚在一旁,時不時地與李氏說笑一兩句。王珂則正在考校大郎王昉最近的學問進度。
當王玫攜著兩位小貴客進來時,屋子裡驟然一靜。
“阿孃,阿爺,瞧兒帶著誰回來了?”王玫笑道,輕輕地在崔簡頭上撫了撫。
被這麼多長輩、同輩注視著,崔簡也依舊泰然自若,朝他們綻放出笑容後,便躬身向他們見禮。他一舉一動皆毫無疏漏之處,神色間又透著幾分親近之意,看著便令人不由得心生喜愛。
“原來是崔小六郎。”李氏揚眉笑道,“昨日沒來得及仔細瞧瞧你,來,過來讓我看看。後頭是十三孃家的大郎?也別立在門口了,當心受了風,趕緊抱過來罷!”她說著,又輕嗔道,“玫娘,既要帶著客人回家,你怎麼不曾事先遣人回來說一聲?臨時佈置下去,難免手忙腳亂的,哪裡是待客之理?”
“兒也是想給阿孃、阿爺一個驚喜。”王玫笑著回道,示意崔簡上前去。
而王奇、王珂、王昉祖孫三代,早就敏銳地發現他手裡抱了個紫檀木盒,心裡油然而生的某種猜測讓他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明知道崔淵崔子竟的畫能得一幅便已經很是難得了,但看這木盒的大小長度,讓他們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希冀——
崔簡不負他們所望,徑直走向王珂,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那紫檀木盒:“這是我家阿爺贈給王家世父的畫,賀世父府試及第。”得過崔淵叮囑的他,說這句話時也很是像模像樣。
王珂一怔,雙目微微翕張,含笑接了過來:“多謝小六郎,回頭也替我謝謝你阿爺。我一向喜愛他的畫,這份贈禮實在是太合意了。”
崔簡眨了眨眼,回道:“阿爺吩咐我說,若是王世父想尋些什麼回贈與他,不需別的,只要一軸行書就好。這便是君子之交的往來之道。”
聞言,王珂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呵,崔子竟本便工於行書,沒想到居然也能瞧得上我的筆墨。若他不嫌棄,便請他點評一二罷。明日崔小郎君就替我帶書軸過去,如何?”
崔簡點點頭,低聲嘟囔了一句:“我如今都成了阿爺的信使了。”不過,能借著這信使的差事往來王家,多見幾回王娘子,他當得也很愉快便是了。
“小小年紀就能做你阿爺的信使,事事都說得一清二楚,可不容易呢!”李氏笑著將他攬進懷裡,仔細看了又看,嘖嘖讚歎道,“這孩子與他阿爺生得真是相像,當初在大興善寺中第一次見面時,我居然未曾想起來。不過,崔四郎我也只是遠遠見過一面而已,子由倒是見得多些。他們雖是堂兄弟,卻都長得像阿爺,容貌確實很是相似!如今看著,連十三孃家的大郎和小六郎也像是親兄弟似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