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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崔淵、崔滔、崔沛三人目送真定長公主的鹵簿進入通往內院的甬道後,便徐徐下馬,走進了外院正堂。蓋因今年並非盧太縣君整壽,大房也並未大肆操辦,只給族人與親戚朋友們下了帖子。不過,博陵崔氏四房都在長安,族人本便人數眾多,又與諸高門大姓都沾親帶故,故而正堂內早便已經坐滿了賓客。
“原來是子由與子竟。”大房嫡支唯一的嫡孫崔渲迎了過來。他身著芽綠色圓領大袖袍,氣度溫潤優雅如玉,看似隨和無比,實則剛強不阿、傲骨錚錚。他素來欣賞崔淵的書畫功底,面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朝著他們便叉手一拜:“不知這位小郎君……”
“伯染,許久不見。這是我們的族弟,名沛,喚他十二郎就是。”崔淵介紹道,崔滔、崔沛隨著他一同行了叉手禮。崔渲便領著他們走到專為崔氏子們所設的席案邊。不出崔淵所料,崔泌正帶著嫡親弟弟崔泳與人談笑風生。他眼尾一勾,頗有興味地掃了一眼繞在他們兄弟二人周圍的一眾年輕兒郎,施施然地便在旁邊坐下了。
崔渲見狀,笑道:“稀客來了,你們還不起身相迎?”
“子竟與子由來了。”崔泌在外從來都是親切近人,禮儀周到,立即攜著崔泳過來見禮,“上元夜一別,今日又得見,子竟越發風度翩然了。想是新婚不久,仍喜氣環身的緣故?”這兩句話堪稱滴水不漏,他人聽了,也難免會覺得兩人之間交情甚深。
崔淵倒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落他的顏面,以免作為主人家的崔渲面子上不好看,於是便道:“澄瀾的氣色也好了不少。來的時候我便想著,許是能在世祖母壽宴上見著你們兄弟倆。”婚宴上安平房嫡支只送了禮物,倒是識相地沒給他添堵,如今卻是免不了相見了——只是,今日心裡鬱結難解的,定然不會是他了。
“說來咱們雖是族兄弟,一年之中卻難得見幾次面。”崔渲接道,“澄瀾且不提,我們同朝為官總有見著的時候,子竟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出門在外遊歷,便是不知在哪個角落裡揮毫撒墨。”他年近而立,早便已經進士入第,因性格剛正的緣故,頗得聖人欣賞,破格提拔為正八品的監察御史。若是不提門蔭出仕的崔澄、崔澹,他便是博陵崔氏一門官階最高、最為出眾的子侄一輩了。
崔淵聽了,笑著朝諸位族兄弟們拱了拱手:“伯染都這麼說了,確實是我的不是。”他斟了幾杯酒,接連豪爽地一口飲盡:“以前不常在京中,與大家都疏遠了,這幾杯酒便算是賠罪罷。往後各位若有什麼事,便徑直去勝業坊尋我就是。”
“尋你要一幅畫,可使得?”崔泌含笑道。
崔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當然使得,卻不知澄瀾中意何種山水?”
“子竟可折煞我了。只要是你畫的,我都覺得再好不過,哪裡還有挑剔的餘地?”崔泌回道,攬住身邊的弟弟崔泳:“二郎臉皮薄,怕是不敢出口。我便越俎代庖,替二郎也要一幅罷。”
不待崔淵答應,崔渲卻笑道:“子竟之畫萬金難得,澄瀾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別仗著他喝了酒,便哄他說出什麼醉話。”說罷,他卻自己笑吟吟地湊到崔淵跟前道:“子竟,我也不要什麼畫,只需你收我家兒郎為徒便可。”
崔淵不由得拍案大笑,斜睨著他道:“你家兒郎今天不過百日,想拜師也太早了罷!你當真是那個剛正傲骨的伯染麼?莫不是誰與伯染長得像,冒充他的罷?!不然,你倒是說說,你與澄瀾相比,到底是哪個臉皮更厚一些?”
崔渲半是頑笑半是認真地回道:“都是子竟你這先生實在是太難得的緣故。若不趁著你心情好的時候,將師徒名分定下來,我擔心遲幾年他便拜不上師了。”
崔淵略作思索,便道:“將你家兒郎抱來與我瞧瞧。若是看著有緣,收了這徒弟又何妨?”
周圍的諸族兄弟聽了,皆贊他性情豪爽,紛紛舉杯要與他同飲。崔淵來者不拒,與他們推杯換盞起來。不知不覺間,眾人圍繞的中心便成了他,而非剛開始的崔泌、崔泳兄弟。
崔泌注視著人群中心的他,斟了一杯琥珀色的葡萄酒,垂目飲下。年少的崔泳卻似並未察覺兄長複雜難言的心緒,讚道:“阿兄,子竟兄果然便如傳聞中那般隨性自若,真真魏晉名士風範。倘若我輩能如他那般瀟灑,不知該有多愜意!”
崔泌瞧了他一眼,道:“他性情本便如此狂恣,不過隨性而為罷了。你本性並非如此,若勉強效仿,反倒是東施效顰了。”
崔泳聽了,怔了怔,嘆道:“阿兄說得是。”雖是如此,但少年郎眼中仍然滿是豔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