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許是有些興奮的緣故,少年郎蒼白的臉上染了些許薄紅,笑著評點起了崔淵的行書。他的聰敏智慧才學自是不及魏王,不過因體弱多病得聖人、皇后悉心教養的緣故,於書法一道造詣頗深,評說亦是十分中肯。
崔淵原本並不想多說什麼,但此時難免心生幾分知己之感,便朗朗笑了起來:“大王所言甚是。某的草書不及行書多矣,楷書雖能見人,但畢竟不合我的性子,也不敢隨便獻醜。”他素來便喜歡一筆而就的酣暢淋漓之感,因此更偏愛草書,對自己的要求也十分嚴格。如今仍有兩三分不及先祖崔瑗,在他看來就不值得為外人所道。
“是子竟自謙了。”少年郎便道,“改日也讓我瞧一瞧你的楷書、隸書與篆體罷。”
畢竟是龍子鳳孫,雖然語氣平和,卻不免帶著幾分不容拒絕之意。不過,崔淵並不覺得意外。倘若連這一點脾氣也沒有,又哪裡像是聖人、皇后所出的嫡幼子?何況,這位的態度比之魏王、太子殿下已經溫和太多了。“大王若不嫌棄,某改日便……”崔淵略頓了頓,想到眼前這位尚未出宮建府,接著道,“便請叔母帶給大王罷。”在他們家,能光明正大出入宮廷的,自然只有真定長公主了。
聞言,少年郎笑道:“我也已經有些天不見十三姑姑了,替我問聲好罷。”說完,他聽見馬球場上的蹄聲,望了望球場上聚起的人,有些驚訝地問:“你今日也要下場擊鞠?”而後,他便示意自己身後那一群人往側面讓出一條道來:“我將你強留在這裡,只怕表兄與妹夫們都等不及了。”
“多謝大王,某告退。”崔淵長拜道謝,匆匆去了。瞬息之間,他的目光有些漫不經心地掃過這群侍婢與宦者,而後便走得遠了。
王玫此時已經跽坐在席上,肅拜下來:“見過大王。”而她腦海裡早就揣測出了這少年郎的身份:已經封王,身體算不上好,住在宮廷之中——顯然,這位一定便是晉王李治了。若沒有意外,他就是未來的唐高宗,一位想借著宮廷鬥爭影響朝堂,既無情狠辣又當斷不斷的皇帝。大概連他自己也並未料到,不願受群臣轄制的結果,最終卻是養虎為患,成就了一代女皇。
晉王從她行禮的姿勢中看出了她的女眷身份,目光只在她那身丈夫衣上轉了轉,便移開了:“不必多禮。”說罷,他轉頭便見觀戰臺下行來一群盛裝打扮的宮婢,當中簇擁著兩位華衣美飾的少女,不由得微微笑起來:“十八娘,十七娘。”
那兩位少女瞧著也不過是含苞欲放的年紀,頂多只有十三四歲而已,舉止氣度高華,卻仍有幾分青澀。王玫只匆匆一眼,便又俯身拜倒:“見過兩位貴主。”這兩位原來竟是晉王的妹妹?看起來與他相差大概一兩歲左右,卻已經在去年年初便陸續出降,成婚也未免太早了些。想到此,她暗暗鬆了口氣。或許在真定長公主身邊待得久了,她覺得這兩位貴主無論是威勢氣魄都仍有些不足,也讓人生不出太多的敬畏之心。
“起來罷。”應答的少女緩步上前,很是親熱地喚著晉王“阿兄”。另一位少女略遲一步,絲毫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不多時,這三位便自顧自地離開,去了觀戰臺正中央,視野最廣闊的位置。
王玫這才直起腰,神色平和地望向馬球場上。說實話,對著父親母親、親近長輩之外的人行跪拜大禮,她心裡仍然十分不習慣。但不習慣又如何?遲早都會有這麼一日。在這個時代,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永遠挺直背脊。即使是五姓七家,即使是皇子皇女皇孫。而在登上大位之前,又有多少人徹底敗退下來?嫡庶長幼在皇家其實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誰會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李承乾?李泰?或者,仍然是李治?
這時候,馬球場兩側的人都已經準備妥當。左邊一隊人身著棗紅色的緊身袴褶,揮鞭大笑,意氣風發;右邊一隊人身著紫棠色袴褶,悶頭悶腦,默不作聲。若光從氣勢來看,左邊戰意勃發、胸有成竹,勝算顯然更大一些。然而——王玫的目光停在右邊側下方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她當然只支援自家夫君。
或許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崔淵抬起首,往觀戰臺上望去,而後微微一笑。
“無精打采的作甚?”崔滔忽然怒道,馬鞭指向對面自信滿滿的十幾人,“難不成你們甘心就這麼被他們羞辱?!他們是功臣之子!是駙馬都尉!那又如何?!你們不是宗室子?!不是公主子?!不是五姓子?!血脈身份不比他們高貴?!”他胸膛劇烈起伏,雙眼因怒意而迸發出異彩。
“但……二十七郎幾個,都家去了。”一位宗室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