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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安慰雨山。
“萬一學校來調查,我會說那天我犯胃病住院了,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格外想女兒,就拍了加急電報。你們這些大學生哪,真是自我感覺好過頭了。雨山,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和萌萌能讀大學,也算幸運了,管他什麼政治上進步不進步,只要好好讀點書,學點真本領,以後做個好教師,比什麼都強!也全怪萌萌,我的話就是聽不進去,總要你積極、積極、再積極,動員人家鳴放還不夠,還要你也鳴放,弄得你鳴放來鳴放去,就也想請願了。結果怎麼樣?害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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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不成樣子(26)
“媽,你怎麼怪起我來啦?我怎麼知道鳴放是引蛇出洞?媽,好啦好啦,人家煩死了,你還來數落人家!”
媽媽笑笑,不再說了,一迭聲催我們快吃,快休息。等我們吃好了,她又改變主意,說要給亞亞寫信,明天就寄出去。
“媽,不能寫王副部長傳來的話,亞亞說不定會傳開去的。”
“天下就你聰明?亞亞是學理工科的,頭腦清醒,不像你那樣喜歡出風頭,我倒是放心的。只是聽了‘引蛇出洞’,總心驚肉跳,還是提醒提醒亞亞的好。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栓子先爛,政治上千萬別出頭露臉。我說呀,雨山,別的事情萌萌都做得不怎麼樣,只有這釜底抽薪,萌萌還算頭腦清醒,你說是不是?”
媽媽進臥房寫信去了。我和雨山進了西房。雨山怔怔地坐在床沿出神。我捱過去,摟住他。他的身體依然僵硬。
“不要生我的氣嘛,雨山。”
“沒有生你的氣。”
“還賴呢!不生我的氣,幹嗎梗著脖子不說話?”
“我生自己的氣。不,也不全是。我的腦子亂成一團。”
他靠著床架半躺半坐,我脫了裙子,也挨著他半躺半坐。媽媽忽然敲了敲門,我只來得及用毛巾毯蓋住我們的下半身,她就進來了。我羞得兩頰直髮燒,連忙下床。媽媽毫不在意,按著我在床沿坐下,直視著我。
“萌萌,問你一句話,畢業後是不是還想當官?是不是還希望雨山也有個一官半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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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又來了!只要雨山平安過了難關,我什麼都不在乎。”
“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你們慢慢談,天下沒有過不去的河。明天早晨你們遲點起來,早餐和中餐我會準備好放在餐桌上,中午我不回來吃了。”
彷彿又回到開始戀愛的時候,我說,他聽。我說,我們很可能經歷我們這一輩子最大的一次政治運動。我長篇大論地分析可能到來的運動的規模、性質、依靠物件和打擊物件。宋彬彬由於是鳴放中的主要諷刺物件,毫無疑問是運動的主要依靠物件,運動的領導者,而打擊物件自然是馬晨星一類人。對我自己,我儘量往最壞處設想。既然在鳴放中是唯一沒有受諷刺的團委幹部,我就很可能被列為懷疑物件。然而,我畢竟什麼也沒有鳴放,我的後面還有許瑩,我還是外語系運動的依靠物件。我著重分析了他的處境。在中文系,鳴放中的風雲人物,也就是毒草、毒蛇,比比皆是,雨山畢竟臨陣脫逃了,沒有參加請願,不可能成為運動的打擊物件,只能是教育和爭取的物件。
“萌萌,我還是懷疑,也許確實是許瑩聽錯了。”一直苦苦尋思、默不作聲的雨山,忽然打斷我的長篇大論,雙眼閃爍著天真,說,“毛主席的演講是按記錄稿原汁原味傳達的,都能感覺到毛主席的音容笑貌,真誠,坦坦蕩蕩,光明磊落,這是你我的感覺,也是聽過傳達的所有人的感覺!”
“你的迷惑也是我的迷惑,雨山,我們都太天真了!現在不討論我們的迷惑了,討論也沒有用。現在擺在你我眼前的是這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也就是我們必須面對的事實——鳴放是引蛇出洞。”
他的雙眼黯淡了,沮喪地垂下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運動一來,所有同學中我的日子是最難過的。”
“不可能!你沒有參加請願——沒有被引出洞,宋彬彬也不能怎麼你!無論如何,你的處境比李群、馬晨星要好。”
他幾次瞅瞅我,幾次想說,卻都沒有說。
“你怎麼啦?想到什麼就說呀!”
“如果我是馬晨星、李群,”兩腮的咬筋擰動了幾下,他終於說,“我就橫下一條心,用不著七上八下,聽候處理就是了!現在,我不上不下,就裡外不是人。不揭發李群,宋彬彬就威脅我,說我和李群穿一條褲子;揭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