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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無傷痕,只唇皮進裂,恨目微露。拯令絞開口視之,有一根竹籤,直透咽喉。拯令將屍掩了,再入方丈,召集眾僧行問之。眾僧各道不知其故。拯一時跟究不出,轉歸府中,退入私衙後,近夜秉燭默坐,自思:“寺門底緣何會有婦人死屍?縱使外人有不明事,亦當埋向別處。莫非僧行中有不良者謀殺此婦,無處掩藏,故埋樹下?”
拯思忖良久,將二更,不覺睏倦,拯身隱几而臥。忽夢見一青年婦人,哭拜階下。拯夢中問:“哭者是誰?有何冤訴?”
婦人道:“妾乃城外五里村人氏,父親姓索名隆,曾當本府獄卒。妾名雲娘,因今年正月十五元宵夜,與家人入城看燈,夜久更深,偶失夥伴。行過西橋,遇著一個後生,說是與妾同村,指引妾身回去。行至半路,又來一個,卻是個和尚。妾月下看見,即欲走轉城中,被那先來後生袖中取出毒藥來撲入妾口中,即不能言語,竟被二人拖入寺中。妾知其欲行汙辱,思量無計,適見籬上一竹籤,被妾拔下,插入喉中而死。將妾隨行首飾盡搜檢去,把屍埋於樹下,冤魂不散,今遇太尹到此,特來分訴。
乞為伸理,妾在九泉之下亦暝目矣。”告罷輒去。拯夢中正待再問其人姓名,不覺醒來,殘燭猶明。拯起行徘徊之間,窗前已遺下新皂靴一隻。拯計上心來,暗道:“此冤能明矣。”
次日升堂,並不與人說知,即喚過親隨黃勝吩咐:“汝可裝做一皮匠,密密將此皂靴挑在擔上,往白鶴寺各僧房出賣。
有人來認,即來報我。”勝依教來到寺中,稱叫賣僧靴。正值各僧行都閒在舍裡,齊來看買。內一少年行者提起那新皂靴來看,良久乃道:“此靴是我日前著皮匠在寺中新做的,藏在房舍中未著,你如何偷在此來?”黃勝初則與之爭辯,及行者取出原只來對,果是成雙一樣造的。黃勝故意大鬧一場,被行者眾和尚奪得去了。勝忙走回衙,報與拯知。拯即差集公人,圍繞白鶴寺,捉拿僧行。當下沒一個走脫,都被解入衙中。拯先拘過認靴的行者靠前排下,嚴法具審,問謀殺婦人根因。行者不肯招認,拯就於袖中取出原狀,令司吏讀與聽罷,乃道:“分明是汝同一夥逼死,尚敢抵賴。”即令用枷極法拷究。行者心膽驚落,不待用刑,從實一一招出逼殺索氏情由。拯將其口詞疊成案卷,當堂判擬:“行者與同謀和尚二人,為用毒藥致逼死索氏,押上街心斬首示眾;其同寺僧員知情通謀,事未發露,發配及惡州充軍。”判訖,滿城老幼無不稱快。後包公回京,將此事奏請於仁宗。仁宗大加欽獎,下敕有司,塋其墳而旌表之。此見包公之明真並日月,照妖氣不能逃其影,使索氏之冤竟雪,且懲戒後人不敢恣放為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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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斷謀劫布商之冤
斷雲:
蠅蚋抱冤迎馬首,賊徒處決事昭彰。
包公案牘明如鏡,千載攸揚姓字香。
話說包公按視治下,公事明白,有冤者洗雪之,無冤者鞠放之,百姓歡悅,歌聲滿途。臨起程,濟南父老、公吏,皆送出南門,設餞席於岸上。包公酒至半酣,謂眾父老雲:“我奉上命巡視府縣,亦只為民情有不能達者,故有此行。汝等吾民,今後各安生業,毋作非為。有子孫者教之事詩書,有田業者教之事畎畝,莫如日前白鶴寺僧行,不守本分,罪及其身,悔之亦晚,汝眾人所共知。我今離本處之後者,宜以前事為戒,再勿自陷阱矣。”父老聽罷,皆拜伏於道旁,答雲:“謹遵教命。”
酒罷,拯登車而行,百姓送者各灑淚而別。拯與一行人在途,前望東京進發。正是:僕隸低聲忘喝道,恐驚兒女戲鞦韆。
不覺一日,已到東京。原衙門公吏迎候升堂,吩咐事務畢,過卻一宵。次日,拯隨班趨朝,將已按視判過事即奏知於仁宗。
仁宗退便殿,將其顯異案卷逐一問之。拯細詳陳奏。論及民間冤枉之處已皆雪明,仁宗不覺肅然起敬道:“卿之能幹,恩及枯骨,非惟萬民之幸,實朕京都之捍禦也。”因命侍官賜酒。
拯以上命賜之,不辭而飲,是日甚醉,上命侍官扶之而出。後人看到此處,有詩讚道:運治興隆國祚昌,包公異政重君王。
誰知千載公道在,猶有英名姓字香。
是時,河南地方連年荒旱,本省官奏知仁宗皇帝,稱道:“自今年春二月以來無雨,農事拋荒,至今七月,亢陽絕流,赤地千里。前年秋成無望,今歲又如是,百姓流離轉徙他鄉,一朝嘯聚為盜,非國家之利。乞聖上委官開倉賑濟,庶使未轉徙者得以安家,尚可保寧,若再遲數月,不測之變,臣所難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