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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敬王府送來的帖子,讓謝蘭胥一去不回。
荔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睜眼至天明,她分不清是自己慣常的失眠導致,還是身邊少了個人導致。
原來習慣這樣可怕。
翌日天不亮,她比上朝的朝臣更早地坐上馬車,在成安門憑腰牌下車入宮。
步行至宮正司官署後,馬宮正已經來了。
荔知猜測謝蘭胥或許會到官署來找她,整理案牘的時候一直抬頭往門口看去。
雖然來人不少,但沒一個是她想象中的身影。
荔知想著敬王會怎麼要挾謝蘭胥,有些心不在焉。
“荔司正,你幫我跑一趟紫微宮,有幾件事要你傳達給高公公。”馬宮正的話打斷了她的出神。
“我馬上就去。”
給棺材臉的高善傳話遞東西,是宮正司公認的人嫌狗厭的活兒,只有荔知才會這麼輕易接下來。
荔知走到紫微宮,向守門的內侍遞了話,沒一會,一個瘦長的身影就從宮中走了出來。
高善極痩,蒼白的面板緊貼在深陷的眼窩和高聳的顴骨上,像一層可以脫卸的外衣。他面無表情走到荔知面前,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等待荔知道明來意。
荔知屈膝行了一禮,將馬宮正關於除夕夜宴的秩序安排轉告高善。
她記憶極好,說得條理清晰,一字不差。宮人都怕高善這張臉,即便原本記得住的東西,見了這張很有威懾力的臉也會忘記,只有荔知在他面前能夠保持鎮定。
她將馬宮正的安排都說完了,高善點了點頭,針對馬宮正的安排又補充了幾點。
“奴婢會轉告宮正。”荔知再次行了一禮。
高善面無波瀾,惜字如金。什麼也沒說便轉身走回了紫微宮。
荔知對他這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也無所謂。
她選了另一條路,返回宮正司。
她想看看東宮,儘管如今東宮落著重鎖,早已成封禁之地,她還是想透過高高的圍牆,窺一窺雜草橫生的東宮。
如果魏婉儀死前有留下關於前朝寶藏的線索,那一定是在東宮。
謝蘭胥是最後的崔朝血脈,魏婉儀真的什麼都沒告訴他嗎?
沿著東宮的紅牆漫步,荔知心事重重。
忽然,她停下腳步。
在宮道的正前方,謝蘭胥長身玉立,風姿濯濯。
他抬頭凝望著一棵長出東宮紅牆的白玉蘭樹,神色似追憶,似迷惘。
玉蘭花堆疊在紅牆上,如積雪皚皚。一陣強風襲過,謝蘭胥垂下的碧青色大袖如浪起伏。
他若有所察,轉頭對上荔知視線。
荔知壓下一瞬間失了平常的心跳,微笑著走到他身邊站定。
“阿鯉在這裡做什麼?”
“賞花。”謝蘭胥轉過頭,再次看向紅牆上堆砌的白花。
“昨日你被敬王叫走便沒了音訊,我很擔心你。”荔知側身站在謝蘭胥的身旁,右手輕輕勾住他在大袖裡的手。
謝蘭胥沒有回頭,但反握住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握了握。
“我在思考。”他說。
“思考清楚了麼?”
謝蘭胥沉默半晌,終於開口道:
“敬王手裡有當年飛書舉報我父親和荔喬年勾結的幕後之人的證據。如果我想查清此事,就要我轉投他的門下,共同打擊鳳王的陣營。”
荔知吃了一驚。
換位思考,如果當年有人用雙生姊妹的死亡真相來與她做交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答應。
她說不準謝蘭胥對廢太子是什麼想法,但她知道,給廢太子翻案,一定是謝蘭胥計劃裡的一環。
如果不能為廢太子翻案,即便他能政變成功,也名不正言不順,坐不穩皇位。
“阿鯉打算怎麼辦?”荔知謹慎問道。
謝蘭胥卻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
他望著伸出牆外的玉蘭花,緩緩道:“當年謀逆事發,禁軍圍捕東宮。有太子詹事提前報信,讓太子提前離開,先保住性命,再找證據證明清白。”
即便謝蘭胥不說,荔知也知道結果。
太子並未採納太子詹事的建議。
“禁軍衝入東宮的時候,太子面色平靜,一言不發,沒有做任何抵抗便束手就擒。直到菜市口問斬,他也始終沉默。”謝蘭胥說,“他知道是誰要殺他。理由不重要,證據也不重要,這個人要殺他,即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