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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贈我的一條生路……”
他垂下眼,難以剋制聲音的顫抖。
“太子被斬於菜市口的一年前,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將不久人世了。”
荔知按下心中詫異,微皺眉頭,仔細聽著錢儀望的話。
“那時,皇帝對太子的針對和敵意已經昭然若揭,太子的心腹,包括下官在內,都竭力勸說太子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所謂的後路,也就是做好最壞的打算,提前招兵買馬,早做起義的準備。
“……太子拒絕了我們。”錢儀望難掩痛苦神色,彷彿又回到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他說,國庫空虛,萬民清貧,一切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大燕一旦掀起戰事,受苦的只會是百姓。”
他和太子相識多年,不單只是主從的關係。
他們還是伴讀與皇子的關係,摯友的關係,知己的關係。
早在當今皇帝一意孤行改朝換代的時候,太子就因勸阻父親無果,立下毒誓,此後餘生為天下,為黎民,為萬物,唯獨不為自己而活。”
荔知不由看向謝蘭胥。
很多時候,她覺得奇怪,像謝蘭胥這般睚眥必報之人,竟然對一個將自己視為邪祟,命人在他身上刺滿退魔咒的人沒有恨意。
每次提起廢太子,謝蘭胥的神情都是平靜的。
他的口吻,像是在敘述一個事不關己的人的故事。
此刻面對對廢太子尊崇至極的錢儀望,謝蘭胥依然沒有表現出抗拒,他平靜而認真地傾聽著錢儀望的話,彷彿對他所說,都無比認同。
廢太子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毫無疑問,他就像百姓夢想中的那種仁皇。
如果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他,那麼一切恐怕都不一樣了。
“太子已決意向死而生,便遣散幕僚,令眾人各自離去。唯有我……太子說,我與他牽連過深,怕在他死後,皇帝清算到我頭上,便想了一個法子,製造了我們割袍斷義的假象,將我送至敬王身邊。”
“那時敬王還沒有賢王之名,不過是稍有名頭的一字王之一。太子卻早有遠見,對我說,在他死後,皇帝一定會扶持兩個皇子上位,一個為了制衡,一個為了繼位。其中起制衡作用的,很大可能是機靈又善隱忍的三弟。”
“一切都如太子所說。”錢儀望說。
“太子死後,皇帝重用敬王,又大力扶持鳳王。當初支援太子的一干人都遭到清算,唯有我,因為棲身在敬王枝下逃過一劫。”
“我雖苟且偷生,但我心中認定的追隨之人,從始至終只有太子一人。”
“你是太子僅剩的血脈,我不能坐視不管。”錢儀望說,“在你發配鳴月塔的路上,我買通了山賊,想要將你秘密運送到安全的地方。然而敬王一派插手,派軍隊剿滅了山寨,好在你自己逃脫了追殺。”
謝蘭胥和荔知對視了一眼,都想到了枯萎的荷花池下的那一個吻。
那是他們的開始。
至少對謝蘭胥來說,那是一切的開始。
“後來,鳴月塔之戰發生了。”錢儀望的神情變得激動,“從那一刻起,我的生命才重新有了意義。太子死了,可他的兒子——也是一個驚世之才!太子未完成的事業,還有希望被他的後人完成!”
“我潛伏在敬王身邊,早已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敬王對我深信不疑。我知道你回京之後,前朝血統必然會遭人詬病,崔朝寶藏也是一個避不開的弱點,既如此,我便挑動敬王藉此生事,再借敬王之事,為此事蓋棺定論。”
“敬王數月前,忽然獲取了謀逆案的人證,我便懷疑是皇帝在背後釣魚。皇帝對太子的色正芒寒心知肚明,儘管如此,他依然因為太子聲望大過於他而生出懷疑和忌憚,更勿論並不瞭解的你了。”
“他對你設下此計,只是無數試探中的其中一個,看你是否對太子之死心懷怨懟和不服。”
“這些陷阱,你都完美地避過了。”錢儀望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不僅如此,你還找出了我的存在。如果太子泉下有知,也該感到驕傲。”
“原來如此。”謝蘭胥說,“我的所有疑惑,都已找到答案了。”
棋局已進入尾聲,棋盤上的白子已經所剩無幾。
錢儀望望著棋盤上的黑白兩子,神色複雜地嘆息道。
“……殿下,你的棋技完全超出了下官的預料。”
“錢大人過譽了。”謝蘭胥心安理得地謙虛道。
“殿下,下官想請求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