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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更直接的機會呢?
流人跋涉千里,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數月至一年,這麼長的時間裡,不可能一次澡都不洗。
每隔一個月,長解都會選中一個臨近水源的地方紮營休息。需要沐浴的人有默契地根據性別結伴,藉著夜色悄悄清潔身體。
王短解走後的第三天,隊伍遇見一片小小的綠洲。甄迢決定今夜就在這裡休息,給所有人一個清潔身體的機會。
有的人寧願一身結垢也不願觸碰冰冷的水,有的人寧願牙齒打顫也要浸入水中清潔身體。
他們一撥一撥地去往樹林掩映後的湖泊,朱氏也想去洗一洗,但她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一臉糾結。
“我幫姨娘看著弟弟妹妹,姨娘放心去吧。”荔知笑著出現在朱氏身邊。
“真的嗎?可是……”朱氏驚喜之餘又有些猶豫。
“姨娘快去吧,一會可就沒人去了。”荔知說。
她的話警醒了朱氏,在這種地方,落單的女人就如同落入狼口的兔子。
朱氏向荔知道謝後匆匆追上前方結伴而行的女流人。
荔知對留下的兩兄妹笑了笑,自顧自地抱膝坐在他們身旁冰冷的地上。
她和荔象升荔慈恩兩兄妹的交集不多,因此作為兄長的荔象升把妹妹護在身後,一臉戒備地看著來意不明的荔知。
生母的犧牲和流放路上的種種磋磨,已經讓十二歲的少年過早地成熟起來。
“今夜能看見角宿呢……”荔知望著星空,感嘆道。
“角宿是什麼?”荔慈恩好奇地接話。
“是星宿的名字。”
“為什麼它叫角宿?”
“你看那兩顆星,像不像蒼龍的兩角?”
荔慈恩眯眼辨認,旋即驚喜叫道:“像!真像!”
荔象升不說話,但視線也看著荔知所指方向。
“每一顆星,都帶來不同的預兆。”荔知說。
“那角宿的預兆是什麼?”荔慈恩問。
荔知沒有回答,她含笑望著漫天星斗。
沐浴潔淨的朱氏回到兩兄妹身邊,懷裡抱著妹妹,手裡牽著哥哥,嘴裡低聲哼唱起故鄉的童謠。
夜幕越來越深。
夜風穿過水泊環繞的樹林,撥動葉片和水面發出沙沙的樂聲。謝蘭胥的馬車獨立在人群外,柔軟溫暖的狗皮鋪在車廂的門口,梅蘭竹在月光下輕輕晃動。
已經沒有人再去往林中的湖泊,願意洗澡的和不願洗澡的都陸續墜入夢鄉。朱氏的哼唱不知何時停了,此起彼伏的鼾聲破壞了靜謐的夜色。
今夜輪到鄭恭值夜,但區別只在於他從躺著睡變成坐著睡。
荔知在這時起身,睡在旁邊的荔慈恩被她驚醒。
“姊姊……”荔慈恩半夢半醒地看著她。
荔知笑著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姑娘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懂事地不再出聲。
無眠有一個好處,能夠融入夜色,將周遭的一切活動都盡收眼中。
每到鄭恭值守的夜晚,他在頭兩個時辰會十分警醒,等同僚們都睡著了,他就會用睡一個時辰醒一炷香的方式來翫忽職守。
馬上就是他醒來的時候了。
他會看見她走入林中的背影。
孤身一人,單薄纖瘦的背影。
他會生出一個比餓死她更痛快更惡毒的想法。
他會躡手躡腳地跟上來,避免踩碎地上的枯枝被她發覺。
但是有一種聲音,他無法消除。
……
鄭恭已經把手腳放到最輕了,但摩擦的衣料還是在寂靜的夜色裡發出簌簌的聲音。
他為此感到煩躁,不得不放慢腳步,拉開距離,以防前方的少女警醒。
因為知道她要去往何方,所以暫時失去目標也無妨。
他懷著殺戮的目的尾行一個毫無防備的少女,像一匹老奸巨猾的狼,在尾隨一隻仍天真鬆懈的肥美兔子。
他最後當然要殺了她,因為這賤人竟敢告密,但在那之前,他要矇住她的嘴,看看這具硬骨頭究竟什麼情況下才會叫出聲來求饒。
想到此處,一種隱秘的快感滋生在鄭恭心底的黑暗深處。
流淌在樹林之間的水泊最終匯進一個湖泊。月光下晶瑩平靜的湖面像一面精緻的鏡子,纖毫畢現地映照著世間悲歡和罪惡。
少女在湖邊停下腳步,回頭張望,似乎是在檢視有無跟蹤。鄭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