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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活得了多久?”
“多則一年,少則半年。”
刺史聞言陷入沉思。三千里流放如今才剛剛開始,若是按這個時間來算,皇孫很有可能走不到鳴月塔就會死在路上。
這倒是如了許多人的願。
大夫遲疑了片刻,說,“還有一事……雖然老身在馬車裡的食物中發現了金剛石毒,但或許是老身醫術不精,他的症狀並不十分吻合……”
刺史並不吃驚,也無心追問。他擺了擺手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夫把該說的都說了,他行了一禮,默默退出書房。
馬臉官吏覷著重州刺史,試探道:
“大人,你以為呢?需不需要換個大夫再去看看?”
“不必。”
“可那毒……”
刺史冷笑道:“廢太子樹敵無數,想要他斷子絕孫的人不在少數。大夫發現的只是金剛石毒,但那謝蘭胥身邊,能要他命的恐怕多著呢。”
馬臉官吏很快明白過來:“大人說的是。那山匪……似乎就是有人拿錢買命。”
“有這麼多人對他下手,正好也省了我的力氣。你給我們的人傳個話,讓他們不必做多餘的事。”刺史肥胖的大手落在價值連城的玉山子上,來回摩挲著青色的山頂。他意味深長地笑道:“畢竟這種事……還是京中的貴人們在行。”
……
流放者的隊伍,像一條灰色的帶子在暗綠色的山林間起伏。
荔知等人離開重州已經數日。出了山還是山,不見一點人煙。
遠處的落日也像得了重症,黯淡的餘暉好似下一瞬就要完全熄滅。
當流人聽見原地紮營的訊息,紛紛疲憊不堪地癱倒在地上。無論曾經的身份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此刻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同一片黃土地上。
荔知坐在荔家人圍聚的外圍,自覺地將自己擯棄於以王氏和荔晉之為中心的交談之外。大黑狗神丹乖巧地蹲在她身邊,
她趁著無人關注,悄悄檢視手臂上的鞭痕。
當初鮮血淋漓的傷口已經完全止血,留下蚯蚓似醜陋的血痂。這樣的傷口若是落在荔香身上,恐怕當場就會叫她暈厥。荔知卻像根本不知道這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影響似的,漫不經心地檢視自己的傷口。
“吃飯了!不許搶啊,小心鞭子!”
長解鄭恭拿著熟悉的木桶出現,荔知重新整理好衣袖。
“你的,拿好——”鄭恭從木桶裡拿出乾糧,不耐煩地扔給荔知。
饅頭落到荔知身上,她眼疾手快地接住,發現比起之前好歹還有拳頭大的乾糧,現在只有掌心那麼大一點了。
荔知飛快看了一眼木桶,都是一些看上去像是別人吃剩下的東西——不是隻有小嬰兒拳頭大,就是大半腐爛長毛,連顏色都變了。
荔知默默收下了乾癟的饅頭,但很快就有人對此提出異議:
“官爺,行行好吧!這太少了,再多給一點吧——”
拿著巴掌大一塊餿饅頭的男人哀求著抱住鄭恭的大腿。
“沒有就是沒有!不識好歹就什麼也別吃了!”鄭恭一腳踢翻骨瘦如柴的男人。
“官爺,求求你,多給我女兒一口吧,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一名婦人哭道,她瘦弱的女兒蜷縮在一旁,像一把隨時都會散架的骨頭。
“滾,真他孃的晦氣!”鄭恭朝地上唾了一口,毫不動搖地將婦人的哭求扔到身後。
無論流人們如何哀求,到手的糧食只少不多。
自從踏入奉州地界,氣溫愈發嚴寒,每日都會有流人病倒。對於鞭撻之下也無法趕路的重病犯人,役人會毫不留情地用佩刀結束他的生命。
荔知每日都逼迫自己吃些什麼,從發臭變色的乾糧,到如廁路上隨手薅的樹葉——如果有一條蛇在眼前,荔知也會想辦法讓它變成自己的食物。
可惜的是,寒冬肆略之中,唯有她解決不了的猛獸才會在外遊蕩覓食。
為了避免野獸襲擊,現在如廁的隊伍從三人一組變成了五人一組。儘管如此,荔知偶爾還是會看見林中游蕩的綠色眼睛。
荔知正麻木地吞嚥著乾澀發黏的餿饅頭,忽然看見剛剛抱著鄭恭大腿哀求的男人,已經吃完了自己的糧食,正用一種可怕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盯著荔知身邊的神丹。
人餓得極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荔知曾在地方誌中見過饑荒中易子而食的荒謬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