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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其事地問她道:“柳姑娘,不知你傷愈後有何打算?”
這一問不要緊,一下子把個言笑晏晏的柳墨林變成了個淚人兒。張尋只見兩行清淚從她眼中無聲地流下,流下,很快就溼了一大片前襟,不禁心中大為不安,忙道:“抱歉抱歉,在下不該觸動了姑娘的傷心事,我……”
張尋話還沒說完,柳墨林便慘然一笑,說道:“張公子,你於奴家有救命之恩,大恩大德奴家此生尚不知何以為報,又豈敢受公子‘抱歉’二字!”
張尋見她神情慘悽,忙又道:“柳姑娘說哪裡話來,在下說話魯莽,該道歉的。不過,姑娘的傷差不多好了,辰州畢竟是舒爾田的老巢,姑娘不宜久留。我們也該合計合計,想個辦法才是。”
柳墨林聞言,緩緩點頭,道:“奴家生來薄命,自幼喪母,如今又親眼目睹老父親血染黃沙,一家人被千里流放所殺。誰知,只因奴家不肯將父親留下的‘悟園’山子圖交給舒爾田那老賊,而害得全家人拋屍荒野。我表兄表嫂和奶媽奶公們都走了,獨獨留下我一個人,我還不如相從他們於泉下呢。“說著,柳墨林又泫然欲涕,一張清麗脫俗的瓜子臉悽悽慘慘慼戚,說不出的惹人愛憐,那沙老神醫雖說年高識廣,但也不禁伸出手來為她輕輕擦拭淚痕。
第六章 救難(10)
這時張尋聽柳墨林提到一張圖,便想起那姓苟的參軍曾言舒爾田想要從柳墨林處得到一張“要緊的圖”,自己還曾疑是去寶石谷的地圖,便問道:“柳姑娘,你剛才說是一張什麼圖啊?”
“噢,是一張山子圖,是我父親留下的園林山子圖,叫做‘悟園圖’”,柳墨林一邊答一邊從桌上取過紙筆,信手在紙上勾畫起來,不一會兒,一張園林草圖畫成了,但是圖上假山池塘,亭臺樓閣,花花草草,無不恰到其妙,相輔相成,確實清雅不凡。
“這就是‘悟園圖’?”張尋雖然知道那張“要緊的圖”不是去寶石谷的地圖,心裡隱隱有些失望,但仍好奇地指著柳墨林畫成的圖這樣問道。
“不,這只是草圖,我父親畫的可比這精妙多了,可恨舒爾田那老賊苦苦相逼,要我父親交出悟園圖供他造園之用。我父親不肯,他就誣陷我父親偷盜皇宮太湖石石至寶‘縐雲峰’,問了斬刑。”柳墨林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抽泣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又道:“好在我在父親臨終前已將‘悟園圖’燒燬,他要我牢記在心裡。所以那夥黑衣人在我們剛剛進入湖南省界時找我逼問搜查,任他們怎麼厲害,也找不到‘悟園圖’,我們柳家就是死絕了,舒老賊也甭想得到‘悟園圖’!”
“噢,原來你們兩家是為了一張園林圖結了仇。”沙老神醫恍然大悟,但隨即又不解地問:“可是,柳小姐,為什麼舒爾田在湘西做官,卻到浙北找令尊大人的麻煩呢?”
“是啊,這是為什麼?”這個問題張尋也想不通,於是也便追問了一聲。
“唉,說來話長。”柳墨林長嘆一聲,陷入了回憶之中。
“說起來,舒爾田和我家還有同鄉之誼。因為我家在南潯,舒老賊是南通人。兩個地方只隔著一個太湖。
算起來,柳、舒兩家在太湖一帶也是有威望的人家,我父親柳簾清是蘇州最有名的園林名家,人稱‘山子柳’,是黃其嶽老先生的入室弟子。熟讀黃老先生的《名園譜》,又隨黃老先生幫許多退居林下計程車紳設計私家園林,胸中頗有丘壑。他筆下能通神,畫出來的山子圖脫盡窠臼,別具一格。黃老先生去世後,我父親還根據自己的經驗和記憶,將老先生的造園訣竅歸納為八個字:‘巧於因借,精在體宜’,所以很快就名聲喧騰於眾人之口,江南的富商巨賈,名公大宦,都愛請父親畫圖造園。
“再說那個舒爾田,他本是甪直的一個喜歡附庸風雅的秀才,幾次應試都沒中舉。後來他的一個遠房堂妹被選入宮做了娘娘,他就成了國舅爺。憑著花拳繡腿,便平步青雲,幾年工夫便做到了正三品的湘西鎮守使。
“舒爾田人雖不在甪直,但他卻縱容在家鄉的子侄親戚橫行鄉里,魚肉鄉民,霸人田地,淫人妻女,無惡不作,還把魔爪伸向鄰近的州縣。去年年初,舒老賊回家省親,親自到南潯我家中拜訪我父親,拿來金銀珠寶要我父親替他設計一座比得上蘇州‘網師園’和‘留園’的山子圖,供他以後告老還鄉之用。”
“那你父親沒答應他,是吧?”張尋插嘴問道。
“當然了,”柳墨林回答道。“我父親雖然以前從沒見過舒爾田,但對他的為人早就有所耳聞,所以一口回絕了他。誰知這惡賊一直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