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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潮沒接話,傳來程雍略帶驚訝的濃重鼻音:“憑潮還沒回來。殿下這是怎麼了?”
江原帶著怒氣道:“還不快將他找回來!”
話音剛落,憑潮跑進來:“殿下我在這裡!”接著倒吸一口氣,“殿下你受傷了!”
江原似乎忘了生氣,急促道:“不是我,是他!”
邊說邊將我放在床上,我微微張開眼,一歪頭,又吐了他一手。江原張著五指,聲音居然有些不穩:“他……就這麼吐了一路的血,我身上都是,你快看看……” 又對程雍道:“到外面守著,發現南越官兵的蹤跡立刻報我。”
憑潮扒開我眼皮看了一看,又搭上我手腕,搖頭道:“五內受創,脈息微弱,怎麼傷成這樣?”說著又解開我衣衫看。
江原低聲問道:“可治麼?”
憑潮摸出一粒藥丸硬給我服下,嘆道:“他這滿身的外傷雖然可怖,卻不難治,內裡的傷要重得多!”
江原又低聲道:“他一路上都皺著眉頭,想是疼得厲害,就沒有止痛的辦法麼?”
憑潮道:“我剛才給他服的丸藥是止他吐血的,他傷得這樣,不疼反而要糟糕了。”他脫下我的外衣,接著又脫中衣,脫到內衣時,血肉已和布料黏在一起,我忍不住哼了一聲。
江原冷冷道:“我來。”身體被輕輕托起,感覺一隻手在一點點褪去我已經破碎的衣服,動作果然輕柔了許多。
我瞧見他雪白的緞子衣服上大片大片的殷紅,怎一個“豔”字了得,不由輕輕一笑,小聲道:“江原,你這下可好看的緊了。”
江原愣了一下,怒衝衝道:“還說什麼話?閉嘴!”
這個人,不就取笑一下,用得著生氣麼?我正好也沒力氣再開口,老老實實閉了嘴。
只聽江原低聲向憑潮道:“打一盆水來給他擦擦身子,找最好的藥給他上。”
不一會,我被赤條條放在床上任他們擺佈,想起江原那日在秦淮河畫舫上的調戲之言,心裡苦惱已極,不知道他會不會又想那齷齪之事?想我一世清白,非但沒來得及報仇,今日更加給他看光了,這還了得!正想開口罵兩句,轉念一想,將死之人又在乎些什麼?還能幹乾淨淨的死,也該知足了。
哪知江原彷彿能看到我思想,一臉冷冰冰道:“你以為我想看?想報復的話等你好了再說。”手卻在我身上動摸西摸,有幾次竟然碰到我的……
我拼著命撐起半個頭,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你……豆腐!”說完立刻跌回枕上,再也動不得半分。奶奶的,我想說的是你敢吃我豆腐!
江原鼻子裡嘲弄地哼了一聲,又陰損地加上一句:“別自作多情了,你現在除了這臉,全身都被砍得跟松花魚一樣,看了也沒感覺!”我不斷告誡自己都快死了,犯不著跟小人計較,還是忍不住翻了幾個白眼。
憑潮無力道:“好殿下,別說了,再惹他生氣就救不活了。”江原立刻閉了嘴。
藥上到大半的時候,程雍的聲音響起:“殿下,落煙回來了。”
江原馬上揪過一條被子蓋在我身上:“叫他進來回話。”我才知道連珠射穿那麼多人咽喉的是落煙。
落煙進來掃了我一眼,回道:“殿下,太子的追兵已被揚塵引向西南方了,這裡暫時不會有危險。”
江原冷著臉讚道:“很好,你們再去守著,不可放鬆了警惕。”
“是。”落煙遲疑了一下,問道,“凌公子傷得怎樣?依屬下之見,南越太子很可能會將建康周圍大搜一遍,咱們還是儘早離開的好。”
江原道:“你去吧,這個我自有安排。”
落煙離開後,憑潮手腳麻利地為我處理剩下的傷口,彷彿自言自語道:“南越太子好像一定要置他於死地才肯罷休,不知道凌公子怎麼就撞上了他們?”
江原沉聲道:“上次擅闖太子書房的事大概被查清了,凌悅又是朝廷欽犯,能輕易放過麼?也是我大意了,竟以為此案已經了結,查不到別人頭上去。”
“今日殿下收到蜀川舊主暴亡的訊息立刻動身進了城,凌公子一直口口聲聲說為蜀川報仇,想必也十分關心舊主的訊息,難道竟是在川慶宮被南越太子發現了蹤跡?”
“不,我看到城東燃起示警焰火才趕去的。”
憑潮皺眉看我一眼:“凌公子傷得如此重,殿下再來的晚些,屬下恐怕連一成把握也沒了。沒想到南越太子這般狠辣,一刀殺了也比這樣痛快。”
江原默然良久,忽道:“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