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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他會找我算賬。我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我也記得當時沒有答應過燕公子。”
江原總算抬起頭看我一眼,眼神簡直比剛才說的話還冷,我雖然不怕他,還是小小地退了一步,防備他翻臉。
不料江原笑了笑,又低下頭去,冒出個詞:“很好。”我正疑惑,想問哪裡很好。江原又開了口:“你表兄名叫劉恆?”
我道:“正是。”
“祖籍襄陽,建康人士,父劉裕,官至御史中丞,五年前病故。長兄劉鈞,效命于越凌王軍中。本人曾是越凌王伴讀,十八歲承父業,官拜御史臺六品侍御……”江原一邊寫字,一邊娓娓道來,熟悉得像說自己的事一樣。我在一邊聽著,腦中居然冒出兩個字來——佩服。我使勁一晃頭,立刻將這倆字扔到九霄雲外。佩服個鬼!這混蛋把劉恆家事都摸透了,不是明擺著拆穿我?
說完後,江原面無表情抬眼:“怎樣,我的說對麼?”
我只有對他笑:“不愧是燕公子,調查的這麼清楚。”
“劉恆與越凌王過往甚密,你作為表弟,卻是刺殺越凌王的兇手;劉恆十八歲入仕,照此推算他今年二十三歲,應該比你小一歲,現在反倒成了你的表兄。”江原用他那深不見底的眸子看我,“凌悅,你有什麼話說?”
沒辦法,我只有在心裡罵他,臉上卻保持著平靜的笑容:“燕公子相信我麼?不信的話,我便不費口舌解釋了。”
江原停了筆,口氣卻不容質疑:“你說了,我自然知道該不該信你。”
我嘆口氣,隨意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笑得一臉從容:“既然燕公子問起,小人當然以實相告。劉恆幼時算命,說他命犯孤戌,為了破去命格,故在廟裡買換了生辰八字,實際上比卻我年長。”事先讓劉恆做兄長,是為了方便拿他做擋箭牌,幸好我想得周到,又早跟劉恆串通了這麼一篇說辭,讓他拆穿都難。
“至於我刺殺越凌王時遠在荊襄,劉恆自然毫不知情,我卻可以利用他打探到準確訊息。否則以他與越凌王的交情,就算不將我告到官府,也早將我禁足府中了。”說完,我拿眼瞧一下江原,“不知道燕公子對我的解釋還滿意否?”
江原神色不動,從從容容擱下筆,掀起桌上宣紙,吹了吹,摺好,小心放入一個信封中。
我兩眼隨著他動作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還是不信,索性也不拘束自己,一手支在扶手上,歪著身子等他反應。
江原卻不急著開口,突然變得十分悠然閒適,將筆放進青瓷筆洗中慢慢涮了,在筆架上掛好,捲起剩下的紙,仔細理了桌面,還不忘自己倒一杯茶,那一套動作看起來倒不扎眼,甚至頗有些優雅之氣。只是我看得想笑,江原平日總是一副僵硬冷酷毫無情趣的樣子,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江原端起茶,垂著眼輕吹水面浮起的茶葉,彷彿不經意道:“明日說好了出去逛逛,凌公子是本地人,可願帶我等在這繁華煙都一遊?”他突然吐出這句話,倒是讓我呆了一呆。
江原抬起眼來:“不願?”
我注意到他眼底竟然帶了一絲笑意,決不同於平日的冷笑,我也不由笑道:“燕公子有興,子悅焉敢不從?”文縐縐的話誰不會說?
江原又垂下眼去:“今日傳來訊息,越凌王將府外禁軍遣走了,想來不久會有些事故。”
我奇道:“不是說越凌王臥病府中麼?難道好了?”
江原道:“是否他親自出面並不清楚。他這麼久才調走禁軍,要麼是病情好轉,不再示弱。要麼便是一直裝病,後發制人。”
我苦笑,事實比猜想的更糟糕一些。
江原看我:“我已告訴憑潮仔細幫你調理身體,過幾天便去,應該沒什麼大礙罷。”
我胡亂點頭:“當然。”腦中卻有些亂。
“我今日說起這些,是希望你心中有所準備。南越朝廷監視甚嚴,我們只能在暗中助你,到時見機行事,不必拼命,知道麼?”
“沒問題。”
“早些回房休息。”
“嗯。”
我起身就走,也忘了跟他客套,只想快些回房睡覺。
走到門口時,江原叫住我:“凌悅。”
我回頭,竟然發現他又在微笑,我原地等他開口。
江原頓了頓,道:“沒什麼事。”
我笑了笑,向他拱拱手,推門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江原有求於我,第二天一早,我破例被邀請到大桌上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