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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狠,“等回了洛陽我天天去找他,你到時不要冒酸水!”
“隨你,”江原打個呵欠,“只要不假戲真做,我一定多多支援……”
他抱著我,不多時進入夢鄉。我長長舒一口氣,覺得心裡平靜很多,便也靠著他睡了。
宇文靈殊果然一早就離開了長安,宇文念卻與次子摩羅留下來整頓軍隊。按照與魏軍約定,三萬鮮卑軍人只能留下五千名作為宇文念親衛,其餘人要混編入魏軍中。至於投降的幾十萬趙軍,則只要選擇入平民籍,便可獲得數十畝田地與一定數量的錢財。
趙國所在的關中土地原本十分肥沃,但由於連年用兵,男丁幾乎被抽盡,許多良田因為灌溉、耕耘不及時而變成了荒蕪的鹽鹼灘。田地減少,又造成收成欠佳,百姓不但自己溫飽困難,更加交不起官府捐稅,紛紛投軍尋找出路。如此惡性迴圈,又得不到喘息機會,造成國力一日日衰弱,許多兵將只靠著一腔熱血勉強支撐罷了。如今趙國不復存在,多數人都紛紛解甲歸田,只求能回家娶妻生子,過上幾年平安日子。
經過艱難的談判,鑑於兩國所出兵力差別,魏越兩國終於達成協議:趙國十五郡二百餘縣,以藍田為界,魏國據藍田以北河西、隴西、狄道、扶風、京兆等等九郡,南越據藍田以南六郡。
八百里秦川瓜分完畢,魏國立刻派官員前往各地任職,重新劃分土地,分配給當地百姓耕種。江德很快頒下聖旨,昭告當地百姓,免除關中五年徭役,當年賦稅只交五分之一,以後三年減半。由朝廷撥專餉修葺水渠、河道,保障田地灌溉。聖旨一出,在各地逃難的流民聽說訊息,也都湧回家鄉認領田地。
虞世寧、薛延年作為第一批返回魏國的前軍大將,負責把長安皇宮的所有古董及典籍檔案運往洛陽,由於數量眾多,原本運送糧食的緇車都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趙國的舊臣們都被聚集在偏殿裡,看見皇宮寶物一車車拉出宮門,不少人失聲痛哭。
我想起自己當年也做過同樣的事,那時動用了數百條大小船隻,沿水路從成都一直運到建康。那年我十九歲,心情被父皇的嘉許所帶來的喜悅佔據著,只覺得蜀川的舊臣鬼哭狼嚎得惹人厭煩,沒有閒暇聽出其中的悲痛欲絕與聲聲控訴。
現在我看著這些亡國的大臣,耳中聽著他們悔恨的哭聲,才突然發現,滅亡一個國家是怎樣一件殘忍的事。而作為滅亡了別人國家的人,需要承受多少人的淚水與詛咒!以前我只想著建功立業,不知不覺中洋洋自得,喜愛戰場馳騁,笑傲群雄。現在一切成空,我又是為何而戰?難道只是為了宣告,我趙彥還是個有價值的活人麼?
函谷關一役,我找回了過去的自己。可是這自己卻好像失了羅盤的海船,只知憑著風力在既有的方向上航行,卻不知道該駛向何處。
我看看旁邊的江原,為了找回昔日榮耀,我幫助他完成一次次攻趙戰役,可是回到洛陽以後呢?我可以親近他,卻不想成為他奪位的工具,即使幫助他,也不想成為他的附庸或黨羽。那個時候,我該堅持什麼,又該放棄什麼?如果找不到志向所在,我便只能迷惘糊塗地過下去。趙彥永遠只是天御府的凌悅,即使真實的身世被人知曉,也不過淪為諸人野心下的祭品罷了。
江原察覺我的目光,轉過來低聲道:“你想起當年蜀川之滅了麼?我想今日的場景,應該不亞於那時罷?”
我看他一眼:“你心裡沒有覺得沉重麼?面對這麼多人的亡國之痛,你就不怕有人復仇麼?”
江原輕笑著道:“怎麼,你又觸景傷情?這些人算什麼,他們沒有你想象的那般高尚,不過是在追悼失去的榮華富貴!你不見普通百姓們聽說減免徭役賦稅後有多喜悅?”他想了下,又道,“或許其中會有幾個忠肝義膽的人,不過他們此時最仇恨的大概不是我。”
他視線落在陳顯身上,我順著他目光看去,後者正冷冷看著那些舊臣痛哭,臉上是慣常的鄙夷神色,只是眉間陰鬱更重,彷彿排解不開的心事凝結在那裡。
江原對燕騎軍下令:“過去把那些趙國大臣拖到內院,告訴他們誰再哭就去見陳熠!”
燕騎士們走到偏殿,把舊臣們一個個押向另一座封閉的庭院。有個大臣突然在人群裡看見陳顯,聲嘶力竭地罵道:“陳顯,陳顯!你賣國求榮,不得好死!”
燕騎士喝止道:“閉嘴!”
他還在不住地罵著“叛徒!”聲音尖利刺耳。
包括魏軍一邊的將領們都把目光集中到陳顯身上,有人同情,也有人輕視。
陳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