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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地抖了抖,腦中雜亂無章,又怕遲遲不答讓主子心裡生疑,便勉強道:“奴婢是聽說安選侍懷了身孕,手上沒仔細,唔,因是心裡覺得,覺得……”她素來是百伶百俐的,這會子只覺得十個腦袋都不夠轉。
就算沒把那話說出來,一逕兒說別的妃嬪懷孕的事,還是會教主子傷心。
斟字酌句,反而亂成一團。
麗嬪聽了更感覺到婉兮舉止言語間的緊張,她唇角的弧度落下來,連著嬪位妃子的威壓一同落在婉兮的心上:“說清楚。”
“奴婢覺得娘娘聽了,她懷孕,懷孕……”婉兮哆嗦著嘴巴,說不出來了。
心像被人驟然握緊,疼的窒息。
淚就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湧出,滴在冰冷的地磚上,洇暈開小小的圓點。
麗嬪見她如此做派,心裡不安尤甚,她挪了挪身子,鳳眸眯起,語氣已帶了威脅之意:“婉兮……”
婉兮‘霍’地抬頭,眼角淚光瑩然,搖搖欲墜,她攥緊了袖口,複雜的心情交織匯聚,衝擊著她的心房,她喚:“娘娘……”似是乞求。
乞求主子不要再問下去了。
此刻她有恨,恨自己不夠機敏,能將話囫圇過去;也有怨,怨自己不夠細緻,不能保護主子周全。
她是從小跟著主子長大的啊,主子的痛,就是她的痛。
主子若傷心欲絕,就像是在她心頭剜下一塊肉來,活生生血淋淋地。
麗嬪不耐的一掌拍在雕漆几上,看向被嚇的戰戰兢兢地水蓮,厲聲:“滾出去!”
水蓮哪敢在此時觸怒麗嬪,她匆忙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說!”
婉兮知道主子素來是沒耐心的人,若此時跪著的不是自己,不是看著一起長大的情分,早就拉下去用那些陰私手段,折磨到肯說為止了。
她將額頭深深地磕在大理石鋪就的瓷磚上,冰冷的寒意直衝到腦門子上,還不夠,她想。
鬆開的窄袖便依舊隨之伏貼於地,顯出上頭的褶皺紋路,痕跡蜿蜒。
二人一坐一跪,就這麼對峙許久,宮殿裡一室靜默。
麗嬪久久得不到回答,被壓下的脾氣終於忍不住發作,她一把拖過那茶盞,擦著婉兮的鬢角擲到地上,“砰”地裂開一地碎瓷,茶湯迸濺,脖頸上甚至被刮出了一道細微的口子,流出一痕血線,她恍若未覺。
麗嬪怒氣沖天:“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本宮不能說!?本宮叫你說!”
那長長的指甲在雕漆木几上刻出深淺的印記,花紋絢麗的甲片也因此斷裂開二三片。她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
她最初甚至以為,婉兮揹著她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怕被發現,才會那樣慌亂無措。直到婉兮那一聲娘娘,她才驀然了悟那可是婉兮啊,是貼著她的心,順著她的意長大的婉兮,誰都有可能背叛她,只有婉兮是不會的。
那究竟為什麼?
她的心卻沒因為想通這個而好受一些,反而因著那些落下的眼淚而更加不安。
婉兮有多久沒哭過了啊。
婉兮她,甚至從來就沒有為她自己哭過。
“說吧,本宮沒事。”她好像抓到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不知道,清亮的嗓音突然低落下去,裡頭有著說不清的害怕和疲憊。
婉兮知道,自己應該開口了。
掛在臉上的淚已經幹了,和著她乾澀的聲音,極力不帶任何傷心色彩的敘述平平:“娘娘,前日陳太醫說您不曾有事,但奴婢察他神色不對,便在研磨之時再次詢問。他終於告訴奴婢,您的病實則是宮寒之象,以後在子嗣上恐怕有些……艱難。”
後頭那兩個字,從她嘴裡吐出,也甚是艱難。
半晌,上頭的麗嬪卻沒有任何動靜。
婉兮抬頭,見主子麻木的坐在那兒,似乎竭力地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動了動指頭,卻像已經用盡了全部地力氣,眼中再無半點神采。
她想起剛剛進來時主子捧著暖爐的笑容,彷彿一朵張揚明媚的玫瑰花兒,如今被人硬生生拔了刺,傷痛地,迅速地,枯萎下去。
婉兮的心又被攥的死緊,她想,這樣下去不行。
她得想辦法。
對,她得讓主子振作起來,對……
“零落成泥碾作塵,”婉兮驀然開口,逐字逐句,聲音顫的厲害,她沒有把握能教主子恢復過來,她只能試一試,“只有香如故。主子,您乍聽聞這句詩的時候,就笑那薛美人矯情做作。您說,都被碾作塵土了,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