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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王見又有人至,不拘禮數,一概邀請品茗談天。不等碧桃再拒絕,直接叫內侍去備下器具不提。趁她三人屈身應答的當兒,壽王瞥碧桃一眼,下巴衝那三人微微一抬:你惹到她們了?
雖然那人自覺做的很隱蔽,壽王一個整日閒來無事拿人當小白鼠研究的人,如何看不出來。在那女人把灼灼的視線往碧桃身上一放之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因他近乎是與那女人對面而站,倒比正主兒發現的更快。
碧桃收到丟來的眼色,搖了搖頭,忽而想起什麼,又點點頭。估摸著大抵是為冰塊的事,倒比她原先預想的,知道的要快。
不過無所謂,這些女人想掀起大風大浪,還早八百年呢。
於是她霸氣十足的挑眉,露了個笑,讓壽王不必理會。不過身為一介軟妹,霸氣這層意思人家壽王是絲毫沒有領會到的,倒是覺得那笑像裹了三四層的糖霜,甜的人都要酥了。
原來小貓是靠這個把皇兄握在手心的,他別過臉冷靜了一下,終於了悟。這世上能抗拒這種笑容的男人還真不太多,能在看過之後迅速回神,他覺得自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宮人很快搬來竹編四足小矮床,列有荷葉蓋罐、茶碾、茶托等器具,邊上擱一長案,上置蓮花托座風爐並盂、勺。行止訓練有素,有條不紊。
“若是放蒲團、坐墊反而不美,倒不如席地而坐如何?”壽王道。
碧桃笑而不語,在池邊揀了個天然石凳就要坐下,那石凳另一側的石縫中鑽出一蓬蘭草,倒阻了別人坐她身邊的可能。就算席地而坐,也要佔領個高地才符合她的作風不是。
芸縷眼疾手快,不待主子坐下就先鋪上一方手帕,免得教主子的新裙弄髒了。
壽王見她如此,也有樣學樣,隔著一個位置坐下。至於那貢女三人,無名無份,如何敢在嬪位妃子及王爺跟前就座?便只得與宮人一道兒立在那兒,遠看過去,倒像是伺候著的婢女。
其中有一人甚是乖覺,皓齒明眸,陪一副笑模樣兒毛遂自薦道:“妾雖不才,願為王爺和珍嬪娘娘烹茶。”正是與鄧明露交好的黃姚。
壽王頷首。
她欣喜之餘,再度折腰一禮。復讓身邊之人將寬大的袖子束緊,便宜行事。
黃姚蹲身在長案邊,先將灼成赤色的茶餅斫開打碎,放至茶餅冷卻。在茶餅研成細末之前加鮮活露水煎煮。當察之有“魚目”氣泡時,加適量的鹽調味,併除去浮在表面的水膜。接著繼續燒到水邊緣氣泡“如湧泉連珠”,先在銚子中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邊攪邊投入碾好的茶末。如此燒到銚子中的茶湯氣泡如“騰波鼓浪”,另加進方才舀出的那瓢水,使沸騰暫時停止,以“育其華”。
她煮茶時全神貫注,舉止如行雲流水,一絲不錯,可見是在這方面下過功夫的。等茶湯煮好,與他二人展顏一笑以作示意,復纖手托盤蓮步款款上前。這第一盞茶,自然是呈給壽王的。
壽王接過一品,茶湯透徹,回味甘洌。他笑:“果真是疏香皓齒有餘味。”眼神卻望向碧桃一側,意味不明。
背對壽王正往碧桃跟前奉茶去的黃姚自是沒有看到這眼神。她沉暗的眼底閃過銳利的光芒,在碧桃看過來的時候稍稍低眉,以掩其意。“請珍嬪娘娘用茶。”她語聲帶笑,兼有一絲討好意味,讓人不經意就會看低,放鬆下來。
那矮身遞茶的動作行到一半,腳下卻好似被碧桃臂上挽的披帛一截絆了跟頭,茶湯前傾,她慌亂之下更是失手鬆了茶盞,眼看那滾燙的湯水就要整個兒潑到碧桃的身上。
這回卻是連碧桃都沒有預料到。宮中之人多行陰謀,還是頭一回碰著個和自己一般喜歡真刀實槍的女人。警覺雖然有用,也只能在他人有所行動的時候有反應,人本身對她有沒有起壞心思是不能通報的。等她察覺手上一麻料到不好時,那茶湯已經堪堪向自己潑來了。
情急之下,她只得仰身向後,先護住臉不被波及。
黃姚眼見就能毀了她的容貌,正心裡大喜,哪裡肯就此放過。正要伸手去拉,方才那纏腳的帛布卻還不曾拂開,實打實的又絆了一次,她身子向前一跌,直接將碧桃撞進了竹卿池裡。
原先壽王確實是知道這女人會來事兒的,也給碧桃提過醒。但他沒料到這女人看著柔弱,行事卻直接粗暴,還不等他站起來。碧桃就已經被撞進了池子裡,他伸出的手只能收回。眉頭才剛皺起,心下一轉,倒顧不得被她落水時濺出的水花打溼的衣襬,先將身子背過去。這池水不深,於性命無大礙。但夏天衣衫輕薄,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