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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邊和韓遂的憂慮並不是庸人自擾。
此時的涼州,朝廷的力量處於十多年來最薄弱的時刻。原本四、五萬涼州邊軍,被皇甫嵩帶走了一萬人;董卓起復,又帶去了將近一萬人,剩餘的兵馬,十之六七駐紮在北方的安定、北地等郡,防備大漠中的鮮卑人。此刻泠徵手中能夠掌控的兵力,約略只在萬人上下。而且,這一萬人馬並非都集中在護羌校尉部大本營狄道。如此一來,護羌校尉部的實力已經不足以壓制心懷異志的羌胡各部。
東漢時的涼州,漢胡之爭延續逾百年,使得當地的局勢複雜而敏感。大抵而言,涼州屢屢發生羌胡叛亂,最嚴重時波及涼、並、益三州乃至司隸,軍事上的勝利使得大批羌胡部落得以遷入涼州地界;但是漢庭畢竟實力雄厚,最終總是能平定叛亂;而這個時候,已經遷入涼州的各個部落就不得不屈從於漢庭的統治。天長rì久,便產生了大量內附的羌胡部落。
這些內附的部落不僅僅只是羌人,還包括了月氏胡、氐、狄等部落,例如北宮伯玉、李文侯所統領的湟中義從胡,就屬於月氏胡的一支。內附的羌胡部落與漢人來往多了,生活習xìng也受漢人影響而改變,被漢人稱為熟羌;但是羌人改變了生活習xìng,卻改不了剛烈的xìng情,一旦遭遇不公往往嘯聚滋事;當年被段熲屠滅的東西兩路叛羌,其主力都是內附的熟羌部落。經歷過許多次叛亂之後,漢庭不得不在涼州內地保留一支強大的軍隊鎮守。
但是僅僅壓制住內附部落還是不夠的,因為與此同時,還有許多部落並未內遷,而是留居塞外,這些部落因為少與漢人來往,被稱為生羌。如此一來,漢庭又不得不派出jīng兵駐防邊塞;如金城郡西界的西部都尉,隴西臨洮的南部都尉,都是為防備塞外生羌而設。
因為涼州獨特的漢羌雜居的態勢,造成漢軍在涼州原本不多的兵力,就像灑胡椒麵一樣,分散在幾個不同的方向;如今東調的涼州邊軍未歸,泠徵手裡實際能掌控的兵力少之又少,護羌校尉部正處於十幾年來最虛弱的時候,若是當真有人圖謀不軌,眼下就是最佳的時機。
大勢如此,縱然老邊和韓遂都是涼州傑出的智謀之士,依然一籌莫展;二人正對坐唏噓,又有人急忙進來稟報:“成公從事來訪。”稟報聲未落,一個年輕人不經延請,就急不可待地闖了進來,高聲道:“邊先生、邊先生,出事了,快快帶著家人離開榆中。”
年輕人邊說邊走了進來。這個人年約二十三四,面相俊朗,雙目清明,身上帶著涼州士人常有的英武之風;這個人虎娃也認識,乃是金城郡的從事成公英,其家與老邊有通家之誼,也時常來老邊府上做客。此人雖然年輕,但是睿智有識,處事冷靜周到,更兼弓馬嫻熟,可謂文武雙全,也是老邊一向看重的年輕俊彥。
但是此刻,成公英臉上已經沒有了往常的冷靜,而是一片焦慮神sè,疾聲說道:“老邊,今rì一早,金城郡守陳懿召集郡兵,揚言老邊你勾結湟中義從謀反,要來捉拿你,你還是快走吧。”
廳中眾人一時大驚,老邊注意到成公英話中帶出來的明確資訊,追問道:“你說什麼,湟中義從已經反了麼?”
成公英只怕自己耽誤了時間,急匆匆解釋道:“詳情我也不知。只是昨夜有護羌校尉部從事程球匹馬趕到允吾,與陳郡守密談一夜,郡守今早就要點兵來榆中。我搶先快馬來報信。事情緊急,耽誤不得,最多一個時辰,郡兵就到榆中了。”
韓遂仍在猶疑:“我rì前回到漢陽時曾聞訊,泠徵率本部兵駐守河關,就近催督各部。卻不曾聽說湟中義從反叛……程球又是從哪裡來的?”
老邊略一思索,又問道:“程球到允吾時,是幾個人,怎生模樣?”
成公英說得急忙,此刻才細細回想昨夜之事,道:“程球是匹馬而來。我聽昨夜守城士卒說,他是深夜叩門,十分惶急。”
韓遂雙目一凝,透出一道jīng光,似乎已經想到事情的關鍵。老邊更是擊掌斷喝道:“北宮伯玉真的反了!”
韓遂冷笑道:“只怕泠徵也早已喪命,否則他不至於叫郡守陳懿來捉拿老邊,而是應該出兵救援泠徵才對。”
老邊不再遲疑,一疊聲下令道:“靖兒,你率所有家丁上馬,護著你母親立即出城,不要去莊子,上莊子的後山,我會讓虎娃先一步進山,山中有安身之所,他會給你帶路。”
邊靖遲疑道:“父親,如今已經入冬,山中遍地積雪,如何安身,沒有糧食,到了山裡我們吃什麼?還有家中的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