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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禮寒暄,又一同攜手入府。門下曹看得暗暗納罕:這個何顒貌不驚人,卻好大的面子。
何顒完全當得起這個面子。
何顒年輕時,因為義氣深重,替故友報父仇,從而顯名於太學;後來因為與陳蕃、李膺關係密切,黨錮禍起之際,他也遭到了宦官的通緝。但是也正由於黨錮之禍,讓何顒成就了一生的傳奇。
黨錮之禍爆發後,無數聲名遠播計程車人、學者遭到迫害;何顒雖然也是被通緝的黨人,卻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四處躲避宦官黨羽,反而挺身而出,四處奔走,聯絡各地有志之士,為那些流亡計程車人、學者們提供保護,營救被宦官捕獲的黨人。
因為何顒不顧生死,為黨人四處奔走,使他在民間贏得了極大的名聲;不論士民貴庶、賢與不肖,許多人感於他的正氣義行,冒著家破人亡的危險為他提供幫助。身為被通緝的黨人,何顒居然得以在豫州、荊州公開活動,卻沒有一個知情者去舉報。
世家高門弟子欽慕其豪俠義烈之風,紛紛與之結交。四世三公的袁氏之後袁本初、權宦之後的曹cāo曹孟德,都為何顒營救黨人的事業而奔走。何顒為營救被捕的黨人,多次潛入國都雒陽,就在宦官的眼皮子底下活動而不為人知,期間都是袁紹、曹cāo等人利用家族勢力為其提供掩護。可以說,當年營救黨人的各方人士,大多都是在何顒的四處奔走之下互相聯絡起來的。
自去年黃巾之亂爆發,天子下詔赦免黨人,以安撫士大夫的勢力。那些曾經逃亡邊鄙的黨人士大夫們紛紛起復,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這些起復的黨人中間,不知多少人受過何顒的保護、救助,自然對其湧泉相報。如此一來,何顒在關東的名聲愈發響亮,隱約成為黨人勢力的核心人物。就連兵權在握的何進大將軍,為了籠絡士人,也放下身段結納何顒,闢為司空府掾。
何顒智謀過人,被何進倚為智囊,如今突然手持大將軍令符出現在長安,必然有大事;皇甫嵩對此心知肚明,迎接何顒入門之後,就遣散門下官吏,留何顒一人內室密談。
“伯求先生,此事從何得知?可有確信?”皇甫嵩臉sè異常凝重,何顒給他帶來的訊息的確不好。大將出徵在外,最擔憂的不是前方強敵,而是後方掣肘。如今後方不僅掣肘,甚至與叛軍聯手設計自己,一個不慎,不僅自己身敗名裂,就是這數萬大軍都可能遭遇滅頂之災,由不得皇甫嵩不緊張。
“雖然只有一個籠統的訊息,但此事千真萬確。”何顒肯定地點頭道,“我來時,張讓已上奏天子,藉口黃巾之亂後,關東民生凋敝,處處饑荒;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饑民,重演黃巾禍事,應當加緊賑災安撫,保住關東腹心之地的平安。”
“天子已然准奏,將部分軍糧分置於州郡,許州郡官吏支應賑災;十常侍趁機弄鬼,呼叫的都是京畿各縣的存糧;長安急需的軍糧反而要從徐州、豫州調運,半個月內,不會有軍糧送來長安了。可笑天子還稱歎張讓忠忱。”
皇甫嵩越聽面sè越是yīn沉,最後已是一片鐵青。自從涼州亂起,朝廷就一直向長安運送糧草輜重,但是數萬大軍每rì消耗極大,能夠存下的糧食並不多。十常侍設計將軍糧停運半個月,差不多就能把長安現今的存糧消耗一空。半個月之後,大軍的生死存亡,可就這要被這幫閹宦捏在手中了。這幫醜類,當真yīn險jiān猾至極!
“這個訊息是誰傳出來的,可知道十常侍還有什麼舉動沒有?”皇甫嵩焦急地問道。
何顒想起訊息來源,嘴角上帶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對皇甫嵩道:“送訊息的那個人,你一定猜不到。”隨後附耳說出一個人名來。
皇甫嵩訝然道:“怎麼是他?他不是閹黨的黨羽麼?”
何顒冷笑道:“此人面似忠厚,心懷詭詐。依他所言,並不清楚十常侍確切的yīn謀手段,可是以我想來,他便是知道了,也不會明白說出來——他是在閹黨與大將軍之間兩頭下注。”
皇甫嵩點了點頭,心知何顒所說是實,於是又問道:“閹黨居心叵測,不知大將軍可有應對之計。大軍出戰在外,萬一閹黨掣肘,戰事不利,嵩一人被降罪事小,這數萬大軍存亡事大。”
何顒微笑著為皇甫嵩寬心,說道:“義真將軍無需擔憂,大將軍已從荊州、豫州調運了一批糧草,走武關送至長安,五六天內即到,足供大軍十rì之用。後續糧草也會源源不斷而來。斷不能叫十常侍jiān計得逞。”
皇甫嵩稍稍放了些心,沉吟道:“閹黨若只是在後掣肘,還無須深懼,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