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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死算了。然而一個壯年男子又不那麼容易被掐死。結果是什麼,可想而知:我又和她做了一回愛。這件事說來格調不高,但實情就是這樣的。然後我就睡著了。
什麼格調高,什麼格調不高,你想必已經知道:什麼像夢,什麼格調就不高。因為我還會做夢,所以我格調不高。而做夢的訣竅就是:假如有人間你夢到了什麼,你說:南瓜豆腐!這樣就能做夢。這是做夢的不二法門。我把這個訣竅傳給你,你以後再不會feel lonely,但是我恐怕你不會這麼辦。因為做夢耗費你大量的精力,妨礙你大把地撈錢。那天夜裡我夢見的就是這個:有很多的人輪番來問我做過什麼夢,我一一答道:南瓜豆腐。後來把我問煩了,就說是“西瓜乳酪”。於是他們就翻了臉,動手來揍我……
那天夜裡我醒來時,看到黑夜裡有一顆煙火頭,還有很濃烈的香菸味。過了一會兒,我才想到是小朱坐在床上吸菸。我問她為什麼坐著,她並沒有馬上回答,先把煙捺滅,然後躺廠來。直到我摟住了她冰涼的肩膀,她才說:你睡覺打呼嚕。我覺得她的語調是冷冰冰的,就把她放開。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又夢到南瓜豆腐了?我說對,然後接著說:睡覺吧。於是她翻了個身,把後背給我,讓我從後面摟住她,並且說道:這件事你是不想告訴我了,是嗎?我明白,她說的是夢。這種事我經過得多了,有很多人來問我的夢,我不肯說,她們就走開了。這一回不同的是,我不希望她走開,我有點愛她,是做愛時愛上的。為此我做出了努力,儘量編些像夢的東西說說。聽著聽著,她哭起來了。說實在的,我編得也很不像樣子。我沉默了一會,終於按捺不住發作起來:你們都是怎麼了!想要知道什麼是夢,自己去做嘛!她說,自己不會做,怎麼辦呢?而我想了一會說道: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似 水 柔 情
一
夜裡兩點鐘是最壞的時候,這時候你又困又冷,假如還不能上床睡覺,心情會很惡劣,壞念頭也會油然而生……兩點鐘我坐在廚房裡,聽見有人在捅樓下的門。我認為他是個賊——雖然可能有人回來晚了,找不著鑰匙,在那裡瞎捅,不管是哪種情形,我都該下樓去看看。但我懶得動彈,住在這房子裡的人不能指望夜裡兩點鐘回來還有人給他開門,要是賊那就更好了:我就坐在這裡等他。等他撬開了門,走進二樓的廚房時,我告訴他:他走錯門了,這座破摟甲往了七個窮學生。他馬上會明白,這房子裡沒什麼可偷的。也許他會說:sorry,撬壞了你的門,也許什麼都不說——失望時最能考驗一個人的教養,門壞了我不心疼:它是房東的,但我喜歡看到別人有教養。不說sorry我就罵他……當然,是用中文罵,讓他聽不懂。他身上沒準還帶著槍哪,聽懂了就該拿槍打我了。
十年前我在美國,有天夜裡睡不著覺,坐在廚房裡看書,情形就是這樣的。那座房子是座搖搖晃晃的木板樓,板縫裡滿是蟑螂,殺不淨打不光。那間廚房點著一盞慘白的燈,冷冷清清,燈光下有個龐大的電冰箱,不時發出嗡嗡的聲音。說句實在話,我的腦袋也在嗡嗡地響,聲音好像比冰箱還大。困得腦袋嗡嗡響時,誰部會覺得頭大。這使我覺得自己沒長腦袋,長了一個塗著白瓷漆的GE冰箱……
響了半天以後,門開了,是用鑰匙開啟的。有人上了樓梯,一步三登地走上樓來。在一團漆黑之中又輕又穩地走上一道搖搖晃晃的木樓梯,說明此人有一雙很強壯的腿。此人必是住在三樓的小宋:這孩子高考時一下考中了兩所大學:一所是成都體院,另一所是東北工學院。後一所不說明什麼,前一所則說明他能把百米跑到十一秒多,而且一氣能做一百多個俯臥撐——這真是叫人羨慕的本領,但最後他還是上了後一所大學,畢業後到這裡來留學。我朝書本俯下身來:叫他看見我的正臉不好。小宋和我不壞,我沒有汽車時,常搭他的便車去買東西,他還帶我上考過駕照……算是個朋友吧,雖然也沒有什麼真正的交情。我覺得他該去當賊,因為他走路這麼輕。再說,他跑得很快,別人也逮不注他,我要是有這麼一雙快腿,肯定不念書了,去當賊——當然,這是夜裡兩點鐘的想法……
小宋唸了工科——這原也不壞,而且他還要讀博士。這樣就加入了我們這一群。假如你還年輕,請聽聽我的勸告:你別去念文科和理科,最好人念點別的。不管念哪一科,千萬別讀博士。念博士曠日持久久,總是畢不了業——就像我老婆那樣,好不容易把學分讀夠,該答辯論文了,她又要撒癔症。博士這個詞,意思就是倒黴蛋……我有十幾年沒有小宋的訊息,他的博士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