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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阻。今乘間至此。”眾女道:“如此良夜,請姨寬坐,當以一尊為壽。”十八姨問道:“主人安在?”玄微趨出相見。舉目看十八姨,體態飄逸,言詞冷冷,有林下之風。近其傍,不覺寒氣侵肌,毛骨竦然。遜入堂中,侍女將桌椅已是安排停當。請十八姨居於上席。眾女挨次而坐。玄微末位相陪。
不一時,眾青衣取到酒餚,擺設上來。賓主酬醉,杯觥交雜。酒至半酣,一紅裳女子滿斟大觥,送與十八姨道:“兒有一歌,請為歌之。”歌雲:“絳衣披拂露盈盈,淡染胭脂一朵輕。自恨紅顏留不住,莫怨春風道薄情。”歌聲清婉,聞者皆悽然。又一白衣女子送酒道:“兒亦有一歌。”歌雲:“皎潔玉顏勝白雪,況乃當年對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風,自嘆容華暗消歇。”其音更覺慘切。那十八姨性頗輕佻,卻又好酒。多了幾杯,漸漸狂放。聽了二歌,乃道:“值此芳辰美景,賓主正歡,何遽作傷心語!歌旨又深刺干,殊為慢客。須各罰以大觥,當另歌之。”遂手斟一杯遞來。酒醉手軟,持不甚牢,杯才舉起,不想袖在箸上一兜,撲碌的連杯打翻。這酒若翻在別個身上,卻也罷了,恰恰裡盡潑在阿措身上。阿措年嬌貌美,性愛整齊,穿的卻是一件大紅簇花緋衣。那紅衣最忌的是酒,才沾滴點,其色便敗,怎經得這一大杯酒!況且阿措也有七八分酒意,見汙了衣服,作色道:“諸姊妹有所求,吾不畏爾!”即起身往外就走。十八姨也怒道:“小女弄酒,敢與吾為抗耶?”亦拂衣而起。眾女子留之不住,齊勸道:“阿措年幼,醉後無狀,望勿記懷。明日當率來請罪!”相送下階,十八姨忿忿向東而去。眾女子與玄微作別,向花叢中四散而走。
到次日,又往花中步玩。見諸女子已在,正勸阿措往十八姨處請罪。阿措怒道:“何必更懇此老嫗?有事只求處士足矣。”眾皆喜道:“妹言甚善。”齊向玄微道:“吾姊妹皆住處士苑中,每歲多被惡風所撓,居止不安。常求十八姨相庇。昨阿措誤觸之,此後應難取力。處士倘肯庇護,當有微報耳。”玄微道:“某有何力,得庇諸女?”阿措道:“只求處士每歲元旦,作一朱幡,上圖日月五星之文,立於苑東,吾輩則安然無恙矣。今歲已過,請於此月二十一日平旦,微有東風,即立之,可免本日之難。”玄微道:“此乃易事,敢不從命。”齊聲謝道:“得蒙處士慨允,必不忘德。”言訖而別,其行甚疾。玄微隨之不及。忽一陣香風過處,各失所在。
十六、五月榴花照眼明……唐·韓愈(2)
玄微欲驗其事,次日即制辦朱幡。候至二十一日,清早起來,果然東風微拂。急將幡豎立苑東。少頃,狂風振地,飛沙走石,自洛南一路,摧林折樹;苑中繁花不動。玄微方曉諸女者,眾花之精也。緋衣名阿措,即安石榴也。封十八姨,乃風神也。(節錄自明·馮夢龍《醒世恆言·灌園叟晚逢仙女》,篇幅所限,文字上作了一些刪削)
此故事源出唐鄭還古撰《博異志》卷四,原為文言,阿措寫作醋醋。馮文有所增飾。這是一個基於石榴花開於夏季,與主管百花命運的春風不相干涉的道理髮揮出來的傳奇神話。小小年紀的阿措敢於同威風凜凜的封十八姨翻臉,並與眾姊妹聯合起來共同抗暴,戰勝了風神,似乎有一更深層的內涵,即隱晦曲折地影射現世可惡的封建等級社會,對高高在上的權勢人物以上壓下、恃強凌弱的醜惡行徑予以抨擊,對不畏強暴、敢於反抗的社會底層人民作了歌頌,並表達了他們最終能夠取得勝利的美好願望。這個故事有廣泛的流傳。榴花仙子石醋醋還不時被攝入文人的筆端,如:“牙齒不入甜時樣,醋醋何妨薦酒卮”(宋·陳著《鷓鴣天·石榴》)“緋衣阿醋,忽改做道家妝束。看滿額鵝黃,天然雅淡,絕勝猩紅鴨綠”(清·董俞《二郎神·詠黃石榴花》)等等。在這些詩句中,作為花精,醋醋屢屢成為石榴花擬人化的藝術源泉了。
石榴系石榴科落葉灌木或小喬木,在西亞已有四千至五千年的栽培史。北非亦早已種植,距今三千年前的埃及法老第十八世的古墓壁畫中就有碩果滿枝的石榴樹浮雕。石榴約於公元前2世紀傳入我國。據晉人張華《博物志》、陸機《與弟雲書》記載,石榴是西漢張騫出使西域後引進的,當稱為安石榴或塗林安石,石榴的梵語音譯為塗林(Darim),所進的產地在安(今布哈託)、石(今塔什干)二國,故名。不過,對這個名稱仔細考察一下,應發現其中的“榴”字屬於中國土名。不難推測,石榴最初完全是按照異國人語音稱為“塗林”的,引進時再加上地名“安石”,遂成“塗林安石”;“榴”則是後出的,它既非音譯也非意譯,而是抓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