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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陳忱也在看書,抬頭望望陳恪道:“出去吃飯吧?”
“還是省省吧。”陳恪挽起袖子道:“我來做。”
“你會做飯?”要不是樣子一模一樣,陳恪簡直要懷疑,這是不是自己弟弟了。
“廢話。”陳恪給他個白眼道:“要不要學兩手?”
“呃……要。”陳忱頷首起身,兩個弟弟也要跟著起來,卻被倆哥哥喝止道:“乖乖看書!”
~~~~~~~~~~~~~~~~~~~~~~~~~~~~~~吃過午飯,終於下雨了,雖然不大,但細雨濛濛,很是煩人。天快黑的時候,陳希亮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陳忱迎上去,見父親一臉的陰沉,連問都不敢問,只是接過傘道:“爹,吃飯吧。”“哦……”陳希亮先是隨口應一聲,接著抬頭驚訝道:“你做的飯?”“我和三郎。”陳恪誠實道:“我打下手,三郎掌勺。”“你還會做飯?”陳希亮驚訝的望向三郎道。“三哥哥中午就做飯了。”陳恪還沒回答,小六郎便搶著說道:“還給我們烤過雞呢。”“唉,難為你了,三郎。”陳希亮不禁歉疚起來,他想起那間窩棚後面,有爐有灶,便以為還不到十歲的兒子,在那四十天裡,學會做飯了呢:“不過也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見他錯進錯出,陳恪也就樂得不解釋。陳希亮本以為,三郎就算會做飯,水平也一定在自己之下,他都做好跑廁所的準備了,誰知一飯菜端上來,看到那綠油油的幾乎保持了原貌,又帶一層誘人光澤的菜餚,他就知道,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的。
三郎是個食不厭精的饕客,也有一手上佳的廚藝,但在這千年前的廚房……且可能是全縣最簡陋的廚房裡,也只能因陋就簡,用昨日買回來的食材,粗粗炒了四個青菜,做了一碗魚湯。
在他的思維中,青菜自然是用炒,因其作料最簡單,唯油鹽而已。陳恪從昨日買的物事中,找到了一小罐植物油、一小包鹽……便信手炒了四個小菜、黃瓜、茭白、萵苣和芹菜。又將那兩條小魚細細煎了,加水熬成魚湯,最後加上鹽、撒上蔥花蒜末,一道簡單卻又香氣四溢的三郎魚湯便出鍋了。…;
二郎所謂打下手,其實就是一直在燒火,看到三郎行雲流水的廚藝,覺著無比驚奇,見他將油鹽大把揮霍,又覺著肉痛難耐,幾次欲言又止。只是三郎一直在忙活,沒看到罷了。
在兒子們的注視下,他夾一筷子黃瓜片,送入口中一嘗,頓覺又脆又嫩、清香滿齒,竟被感動的熱淚盈眶……這讓他想起在京城時,被富裕的同學請去大酒樓吃的炒菜,雖然各方面都有所不及,但考慮到出自一個十歲孩子的手,顯然已經是個奇蹟了。
“爹爹,你咋哭了?”小六郎好奇的問道:“不好吃麼?”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陳希亮擦擦眼角,朝兒子們不好意思的笑道:“沒想到能嚐到汴梁的味道……為父有些感慨了。”
“呃……”三郎有些搞不懂,不就是炒了幾盤破青菜……而且油溫達不到,色澤、味道、口感都極其一般,怎麼便宜老爹跟吃了‘黯然**飯’似的?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子女做飯,父母如此幸福’?也不像啊,陳希亮似乎只是對菜品有感而發……想到中午,三個兄弟也是讚不絕口,說從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他覺著,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調動深處的記憶,他驚訝的發現,在三郎生命的十年中,竟然一次炒菜都沒吃過。在三郎的印象中,做菜便是煮菜,因為只用煮和燉的……
他猜了個**不離十。炒菜並不是自古就有的,在六朝以前基本的烹飪方法和後世的歐洲差不多,直到宋朝才有炒菜,但在北宋,這被當作一種獨門絕技敝帚自珍,僅限於頂級的廚師掌握。或者說,誰會炒菜,就是最頂級的廚師,都被汴梁中的大酒樓、達官貴人們寶貝似的捧著……南渡以後,才慢慢在民間流傳開來。
因為宋代飲食的最高境界,講的是‘色、香、味、形、名’俱全,但凡能跟這五項都沾邊的,便可稱為名菜了。
在所有烹飪方式中,無疑只有炒法能輕易實現前四項,而前四項有了,自然有無數騷人爭著奉送第五項。
所以炒菜這門技術,就像所有頂尖的技藝,嚴守著傳男不傳女的信條,僅限於京城的廚師世家掌握,也許成都也有三兩個能炒菜,但像青神縣這樣的小地方,是決計不會有的。
因此現代人到了宋朝,其實最理想的職業,就是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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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