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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面,對這種無休止的屠殺,曾國藩已從心底裡感到了厭倦。曾國藩向朝廷上了一個請假的奏摺,不等朝廷回覆,就封存了大印,準備帶曾國華離開了湘軍大營。有人提醒他,應該等批准後才能離開,他畢竟是湘軍主帥,又是非常時期。曾國藩鐵青著臉搖了搖頭,他真的是有點煩那個搖搖欲墜的朝廷了,這個朝廷懦弱無比、忠奸不分、自私自利。對於這樣一個不信任自己的朝廷,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曾國藩一直是有著出世之心的,正是有著出世之心,他才表現得格外入世。乾淨利落地回到自己的山村之中,做一個世外桃源的員外,夏日賞荷,秋日觀山,冬日品茗;至於春天,乾脆如孔子一樣,“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二三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也很愜意嗎?
第五章 遭遇低谷(8)
3月21日,曾國藩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歸鄉之路。走在江西至湖南的崎嶇山路上,曾國藩仍是愁雲不展,他甚至都懶得跟弟弟們說話。這時候春天已經來了,路邊的樹枝已吐出了新芽,一簇簇野櫻桃花在山野怒放,像一團團火焰在燃燒。現在還是早春,再過一段時間,漫山遍野的映山紅也會開放,那時的山野,會更加繽紛多彩。八天後,曾國藩終於回到湖南湘鄉白楊坪。他先是在父親的靈前大哭一場。對於父親曾麟書,曾國藩一直感恩戴德,父親是一個典型的鄉村秀才,善良,重諾言,守信用,同時又極重孝道。曾國藩一直記得父親握著一卷書在屋前的竹林裡搖頭晃腦大聲誦讀的模樣——父親一隻手攏在胸前,另一隻手背在身後,誦到得意處,那隻手就移到胸前,輕輕地捻動下巴上的山羊鬍子。對於曾家來說,父親起到的,就是一個承前啟後的作用,像長長生物鏈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環節。曾國藩向隨從以及隨同的地方官交代,一定要從簡。曾國藩耿耿於懷的是當年祖父曾玉屏的死,當時曾國藩還在京城,一切均交於曾國潢、曾國華、曾國荃等操辦,這幾個兄弟沒考慮那麼多,在小小的鄉村,一下子竟擺了五百多席,連村裡的祠堂裡也被宴席佔滿了。這樣的大操大辦,很讓曾國藩生氣,為了此事,遲歸的曾國藩狠狠地罵了曾國荃幾兄弟一通。父親的喪事一定要從簡,再也不能這樣驚擾鄉民了。
儘管曾國藩一再要求從簡,但喪事還是辦得很隆重——來的人太多了,不僅僅是毗鄰鄉鎮的熟人,連一些外地的親戚朋友也趕來了。喪事辦完了,人潮慢慢退了下去,山村也變得平靜起來。朝廷在聽說曾國藩沒有獲准就回老家奔喪,非常惱怒,本想治曾國藩的罪,由於湖南巡撫駱秉章、湖北巡撫胡林翼反覆為曾國藩求情,事情才算得到通融解決——朝廷給了曾國藩三個月的假期,令其回籍治喪,發給安家費四百兩白銀,假滿之後仍回江西辦理軍務,至於擅自離開部隊一事,免予追究。曾國藩接到上諭之後,啼笑皆非。由於沉浸在悲傷之中,對於朝廷的責備,曾國藩也無暇理會,更何況,他已經不打算回江西了。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慢慢地,曾國藩從悲傷中緩過神來。故鄉的一切重新讓他感到親切,昔日的緊張和憂鬱也像結痂了的傷口一樣,慢慢地迴歸正常。
三個月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曾國藩心中仍有情緒,也心灰意懶。曾國藩真的想退隱山村了,他向朝廷打報告,奏請按照慣例,在家守三年之孝。咸豐皇帝當然不同意他的請求,命他仍遵前旨,假滿後即返回江西軍營,繼續督辦軍務。接到上諭之後,曾國藩滿肚子不高興,越想越覺得鬱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豁出去了。當天晚上,曾國藩挑燈夜戰,撰寫了一封奏摺,題為《瀝陳辦事艱難仍懇終制折》,在這篇長長的奏摺中,曾國藩訴說了自建立湘軍以來受到的種種委曲,尤其是將近年來在江西督辦軍務的三點難處,詳詳細細地向朝廷作了報告:
一是沒有軍權。因他所率領的湘軍屬於臨時募集的官勇,不是國家經制之兵,所以雖能征善戰,但有功人員卻不能像綠營弁兵那樣補授實缺;自己雖然是兵部侍郎,卻無法對自己的部下進行獎勵和提拔,即使是補授小缺,也須向巡撫、總兵求情,久而久之,很難取信部下,鼓勵士氣。二是沒有政權,自己以兵部侍郎之職帶兵,在地方上處於虛懸客位,既無政權,又無財權,又無賞罰黜陟之權,所以遇事掣肘,處處碰壁,兵餉沒有保障,動輒受到斷餉的要挾。三是沒有欽差大臣的職銜,以團練大臣募勇成軍,雖奉有出省之戰之諭,但沒有欽差赴某省辦理軍務的正式命令,更沒有正式印信,因而處處受到地方督撫的歧視、刁難和排擠。
最後,曾國藩強調說,“細察今日局勢,非位任巡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