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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幹什麼?”仍然睡眼朦朧的托勒,聲音中有幾分明顯的不耐煩。
眼前這個穿著黑色和銀色條紋相間的短式袍服的年輕人,嘴巴張了張,又閉上,好像忘記了自己到這裡來是想說些什麼。
“那麼出去,”托勒說,“我不喜歡睡覺的時候有人站在我的身邊。”他又翻了一個身說,“如果你還記得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就請回去吧。”
“我們迪瑞——”年輕人開始說話。
托勒轉過身,坐了起來:“他要見我嗎?”他把腿搭在床沿上,用手梳理著散亂的頭髮。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面前的年輕人是個瞎子,本應長眼睛的地方竟是兩個空洞。“哦……好吧,我們走。”
年輕人領著他出了門,走過一條長而彎曲的如隧道一般的走廊——走廊的天花板是紅磚砌成,而地板則鋪著灰色的石頭。柔和的光線從靠近地板處的牆壁上半月形的燈託發射出來,照耀著他們腳下正在一步步通向塞熱奧高階官邸要害之處的小路。破碎的瓦片凌亂地散在路上,點綴著天花板和牆壁的正方形的花磚有不少已經脫落,不時出現已經不再發亮的牆燈。所有這一切都顯示著這個地方的破敗,托勒覺得這簡直就像是一座廢棄多年的火車站。
托勒跟在年輕人的後面,心中疑惑這個盲人青年怎麼如此輕而易舉就能找到他要走的路,一定是多次訓;練的結果,他想。他們沿著婉蜒的路向前走,托勒並不希望他們走得這麼快。他想在衛生間呆上一兩分鐘——他像一條水牛似地嗅了嗅,臉上因長久沒有刮鬍子而有些癢。
這裡的人刮臉嗎?他0]走著,托勒的大腦也跟著腳步活動起來,他們洗澡嗎?迄今為止他所遇見的人中還沒有衣冠不整,不刮鬍子的臉,他們中也沒有人發出像他這樣的氣味,看來,他是被有意地隔離了刮臉刀和沐浴用具之類的東西,他猜想,這一切都是從他們所有人都關心的安全形度著眼的。
他感到自己的面板有點緊繃而於燥,就像是穿了羊皮紙的緊身連衫褲一樣。從上次營養浴到現在已經過去太長時間了,甚至在“西風之神”號上,洗浴都沒有被提到議事日程上。我想用好一點的浴液,托勒想,我還要吃一些牛肉。好好想一想,我要把未來一段時間內不太可能享用的東西都享用一番。
自從在伊波瑞登陸以來,托勒第一次有了這麼強烈的自我意識,他欣賞自己的這種感覺。因為剛剛睡過一覺,他的頭已經不疼了,籠罩在他腦海中的那層霧障也和頭疼一起消失了。此刻,除了諸如他在登陸後發生了一些什麼之類的主要情節他還不太清楚外,他可以清晰地回憶起過去的每一件事情,而且回憶並不讓他感到有什麼痛苦。自然,他想到了取悅伊波瑞的迪瑞們,並贏得他們信任的計劃。
年輕人走進一道黑暗而破敗的門道,停了下來。托勒站在走廊裡,年輕人繼續往前走,已經不見了。他等在那裡,不一會兒,年輕人又出現在他的面前,命令托勒跟著他走。托勒步人黑暗之中,覺得自己正在旋轉,腳下的地板也和自己一樣旋轉。旋轉停下來的時候,燈光隨之亮了起來,他發現自己站在了一間通向很大的房子的門廳裡。
托勒走進房間,這裡和他迄今為止所見過的任何一個房間一樣,呈不規則的圓形,天花板向四周傾斜著,宛若走進了其大無比的帳篷的一角。陽光此刻還不是太強烈,從圓形屋頂的窗扇傾瀉進來,柔和的白色光線灑滿了房間每一個角落。
房間裡擺著各種做工精巧、樣式獨特的傢俱:精緻的扶手椅,大大小小做工考究的桌子,獨立式壁櫥的架子上擺滿了具有古典風格的藝術品,還有一個用編織材料做成的樣式別緻的長方形櫃子,也可以稱之為箱子。房間的一個角落堆著一垛絲綢墊子,而墊子的旁邊則是可以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的電視螢幕。這個地方可以算得上是一塵不染了。
“你喜歡你的新家嗎?”一個聲音從房間中央的壁櫥裡傳了出來。
托勒循聲望去,見大迪瑞羅翰從壁櫥的後面走出來。
“我的……新家?”
大迪瑞的手揮動著,“家,”他故意加重語氣,“是你的。”
“我的?”托勒的表情有幾分茫然。
他預想中的這次會面和昨天的並沒有什麼兩樣:高傲威嚴地坐在審判席上的長官,還有陪同的衛兵和陪審員。總之,他已經預想到了一切,惟獨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一個豪華的家。
他面前那個年邁的男人笑了,眼睛消失在他臉上溝壑縱橫般交織的皺紋中,下巴上的贅肉也顫動起來:“我們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