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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沉。
臨淵書院中不乏正直之輩,卻也不缺巧取豪奪之人。
張管事便是其中之一。
他素來負責劃分新弟子,每年不知有多少人悄悄送禮,希冀張管事將自家兒女分配給好一點的夫子。
這書院中最好的夫子名喚李謙,是沈老爺當年的謀士。沈老爺致仕之後,他隨著一併來了關州,在書院中教書育人。
關州百姓聽聞李夫子名聲,爭著搶著想讓兒女拜夫子為師。能進到李謙班中之人,動輒用數百兩銀子去討好張管事。
唯獨黎雲書沒有。
她家窮,每年交束脩都困難。剛入書院時,自然被分配到了最差的班。
甚至在那班裡,都算是最不出眾的弟子。
她沒說半句怨詞,只顧埋頭苦讀。弟子們明面上說著平等,暗地裡還是攀比家世,自然無人瞧得上她。
卻不知近千個日日夜夜中,唯有她桌前那盞燈亮到夜半才熄。
亦不知她是何時被李謙看中,收作唯一的親傳弟子。
直到她披荊斬棘,穩坐縣試、府試第一,又於十二歲那年成了案首,關州人方才注意到她。
這樣的人,張管事得罪不起。
但她性子太直,他亦不甚喜歡。
聽她這麼說,張管事吸了口氣,“雲書,方才的話不過是說笑,切莫太當真。”
黎雲書冷笑一聲,“只怕輸得人是我,便不是說笑了。”
張管事又被她一堵,怒火正要發作,黎子序輕聲開口,“阿姐,算了吧。”
他瞧了瞧管事神色,搖頭,“大家都是書院弟子,鬧得太僵了不好收場。阿姐,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他一臉誠懇,黎雲書的話在舌尖一轉,又被她嚥了回去。
“那雲書就當是說笑好了。不過程公子,雙倍的補償可是你說得。程家經商為業,家大業大,總不會連這點錢都不講信用吧?”
“程公子,大家可都聽著呢。”
*
事情最終以程豐雙倍償還告終。
程豐一口氣咽不下,帶著自己的小嘍囉們上酒樓喝酒。
先前那藍袍的少年猶豫片刻,開口道:“頭兒,我還有功課沒做......”
“做做做,一天到晚就想著自己那點事!”程豐想起他還勸誡自己別逼黎家太狠,愈發怒不可遏,“要不是你,老子今天也不會被人看笑話!”
藍袍少年怔了怔,當空便被程豐扔來一隻酒盞,“滾出去!”
酒盞砸在頭上,烈酒澆了一身,火辣辣地疼。
藍袍少年掩下眼底的怨念,垂頭走了出去。
他一離開酒樓,便有個小嘍囉諂笑著上前,“頭兒,還在生氣啊?”
聽程豐悶悶地哼了一聲,他勾起笑,“您這生悶氣傷了身體,不值當。那黎雲書左右不過是個女子,要是覺得憋悶,自有報復回去的辦法。”
程豐眉毛一動,聽他笑得意味不明,“明天書院不是休常假嗎?依小的打探,黎雲書在休常假的前一天,會在書院呆到夜半才肯離開。”
“成了親的女子,可是不能參加科考的。倘若讓人誤會她與旁人私通,又按個罪名,說她是為了保住自己科考資格才這樣......到時候,毀掉得可就不止她的科舉之路了啊。”
*
黎雲書離開書院時,已近子時。
天陰沉沉的,看不見星月,亦看不見光亮。
夜裡風盛,寒氣順著她袖袍侵入四肢,她下意識裹緊了衣衫,一推開門,卻見到一盞明晃晃的提燈,“阿姐。”
她微一頓,“子序?”
快步從他手中接過提燈,“你沒去顧郎中醫館嗎?”
按照慣例,他白日在書院唸書,夜裡則會去顧郎中醫館裡幫工。黎子序聽得她問,微垂首,“今日醫館事情不多,我從醫館離開後直接過來了。”
黎雲書眼底難得泛起柔意,“走吧。”
二人行在街巷上,提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路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