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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團見過禮,孟二太太問林貞:“我家老四慣說些胡話,可沒衝撞了你吧?”薛思妍一旁笑道:“我可真個憋不住了,他們兩個,說了半晌書,我一句都聽不懂!竟不像閒話,倒像學堂裡夫子做學問。也不知雙福四喜日日跟著姐兒讀書的,可聽明白了?”雙福搖頭:“太難了!先生都沒教!不知姐兒從哪裡看的!”孟豫章同林貞相視一笑,孟二太太扯了扯嘴角,玉娘撲哧笑道:“今日可不哭了!”林貞低頭不語,孟豫章傻笑。一亭子人皆笑的開懷,賓主盡歡!玉娘來京,原只想著拜壽,不想竟定了親。因此不曾帶了許多錢來,此時不由扼腕!同丫頭春花抱怨道:“好的寶石都不能買,不知明年能否找到這等好的。”林貞道:“京裡買倒叫他殺豬了,還不如叫爹爹使人往南邊買哩。我不愛京裡的款式,不如江南的好看。”“你不是才誇京裡的水晶都不切碎,大塊兒的,墜著好看麼?”“統共就一套……”“一套就一套吧,那個樣式就你們女孩兒帶著好看。那麼大一塊兒,就打個窟窿穿個銀鉤,跟我們在廣寧見的女真人似的粗糙,我們帶來就要招人笑話哩,你小女孩兒家倒不妨。”林貞不接話,反問道:“多早晚回家?”玉娘調侃:“還等你與我們姐夫再暢談一回才走哩!”林貞幾日被調侃無數,再聽這話惱了,跺腳道:“媽媽!”屋裡人又笑,林貞無語凝噎。要說林貞與孟豫章是知己,也並非戲言。且看二人家世,皆是武官,肯讀書者百中無一。時人看不起這等,以其粗俗。是以文轉武,得封王公者,天下人敬之。武轉文,只好叫人罵個裙帶關係了。功勳乃武將起家,也不乏有識之士叫子孫讀書。可於內宅婦人而言,十分不以為然。考個秀才當了廩生一月才六鬥米,還時常是陳米,且不值得半兩銀子,還不如丫頭的月錢呢。誰看重它來?不過是朝廷重文輕武,子弟會幾句子曰,顯的面上有光罷了。自來讀書便是苦差,不說要頭懸梁錐刺股,日日早起晚歇乃常有之事。不是爹媽抽著打著,幾個願意受苦?是以公侯府這等怪人,也不說走雞鬥狗,也不說尋花問柳,鎮日讀書識字彈琴作畫,眾人皆道:外甥肖舅!與林貞竟是一樣光景。有時林貞都疑惑——真是天作姻緣?長輩們你看中我的權、我看中你的錢。二小有情無情且說的太早,彼此和睦倒是真的。林貞並非文人,可早看林家生|殖|器官專有名詞日日在耳邊過二百回早已不滿。且內宅凌亂不堪,又無兄弟以承父業,為此常常憂心。而孟豫章更甚,他乃男子,合該頂立門戶。勳貴到這一代,已遠離朝堂。仗著祖上的臉面,眾人不至於欺辱。然則他是二房,承爵無望,京城水深,便是分得幾個傢俬,又敢說護的住?先幾代的分支裡,只好依著本家當叫花吧。如今一代不如一代,他兒子恐叫花都當不成——本家且自身難保。便想走個科舉,也掙一份前程,誰知十個裡九個要恥笑他,文官家的孩子還不屑跟他在一處,真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兩個苦逼的未婚夫妻,就如此一見如故了!是以待到林貞要離京歸家,孟豫章竟生出十分不捨之意來。帶著僕從,直送至十里長亭還不願回去,險些掉下淚來。玉娘把十二分得意放在心底,將其苦勸回去。孟豫章硬是痴痴站於長亭,直到馬車隱於天際,才怏怏回家。回到廣寧,林俊早已接到信,在城外苦苦等待。好容易見著了,跳上馬車便問玉娘:“好娘子!你替林家立了一大功!女婿性兒可好?”玉娘笑道:“問你女兒去。”林俊真個就問:“性格好麼?模樣好麼?”林貞大大方方的道:“都好,略有些孩子氣,長大些就好了。”林俊笑了:“你不也是一孩子?”“都定親了,是大人了。”“好,好,我們姐兒是大人了!爹爹給你攢嫁妝去!”林俊十分高興的道,“女婿也愛讀書?你等著,我再去尋幾箱子云母片來,專給你們做窗戶使!”玉娘忙道:“那個不忙,緊要的是衣裳首飾。往常做乾親還好,如今往親家邊上一坐,她那五彩朝鳳的雜寶簪子,把我比成了村姑兒。若是按著廣寧的款式陪嫁過去,豈不叫人笑話?依我說,也按宮裡的樣式,打上幾套撐場面才好。親家說了,成親時,先捐一官兒,好叫姐兒有鳳冠帶,也是我們的體面。成親固是鳳冠,見翁姑時,卻要自己家的首飾。若是扣扣索索,旁人難免看輕;若是金碧輝煌,親友看著也輕易不敢相欺。你說是也不是?”林俊早樂的沒邊兒,只管點頭說是。林貞看著為她操持的父母,心裡暖暖的。拉著玉孃的手道:“媽媽,日後你也跟我去京城裡住吧。我捨不得你們。”玉娘道:“我若走的動,一年去住半年,只怕女婿嫌。”“我們自家的屋子,他敢嫌!?”“正是!”林俊道:“可惜那屋子買小了,當日地價不貴時,就該咬牙買大點的。如今做陪嫁卻不好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