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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旭臉一白。“我與你盤纏,家裡還有空鋪子,也不收你的租子,做點小本生意過日子吧。”丹旭搖搖頭:“那我跟著娘。”“你怎麼這麼糊塗!”“我才不糊塗!”丹旭委屈的道,“沒家族,沒主人,到哪都是被人踩腳底下。”說著噗通一聲跪下,“姐姐,你留下我吧。丹旭此生,再沒經過比你好的主家。我實在不想過那顛沛流離的日子了。姐姐,求求你。”林貞無奈的道:“我想謝你,倒唬著你來。不走便不走,還不快起來。”雙福撲哧一笑:“姐姐,今日你也‘何不食肉糜’了。”林貞惱羞成怒:“再胡說我把你也放了良!”雙福一語如炸雷,提醒了她現實。真是越過越糊塗,她怎麼就忘了在這沒人權的時代,胡亂放良,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呢。四喜笑道:“那敢情好,把她放了,我當第一人。”林貞沒好氣的道:“一群不識好歹丫頭。還有,丹旭你不願走,我隨你。身契我替你消了,你既是良民,愛自己過活便自己過活,不愛自己過活便跟著媽媽上京照看門戶。這總行了吧?”丹旭也想不明白:“姐姐為何非要放我一道兒?多麻煩。”“笨,萬一我出事兒,指著你撈呢。你要是個奴才,叫人一鍋端了!”丹旭木著臉道:“姐姐休說胡話。”林貞冷笑:“當我唬著你們玩呢,我若不是先許了人,這些人有些個懼怕。爹爹一走,光廣寧的人就要把我活吞了。我再不指望天長地久的富貴了。勳貴府第,有幾個好人。不說遠的、史書上頭寫的,單看壽寧伯犯糊塗,他家的家眷何等下場?那是太子親外祖家,換成承平公府,誰料哪天哪個糊塗蛋犯下滔天的罪過連累我呢。”堂堂老爺同堂堂世子,鬼鬼祟祟的偷她家的東西,還真當她不知道!此言不吉利,眾人都敢答話。半晌,雙福道:“姐姐也把我放了吧。”林貞回過神來,發覺把眾人都嚇住了,忙道:“暫不至那個份上。日後安頓下來,我自看著好人家,把你們許出去做良民。做奴婢有甚好呢?趕上不好的主家,非打即罵的。你們不比丹旭,女孩兒家,誰算你幾代奴婢?若有好讀書人,許是能有個誥命帶哩。便是於我而言,忠心不忠心,也不在身契上頭。”丹旭聽的一陣頭暈,忙道:“姐姐萬不可說這等話!姐姐心善,不知外頭的人多心歹。家生子還有謀主人之性命的,哪能說放便放。說句心裡話,當初若無姐姐伸手相救,我早已命喪黃泉。平日裡也頗得姐姐照拂。姐姐既有吩咐,不管是放良還是留在家裡,我都聽姐姐的。只是姐姐再別說喪氣話了。”丹旭越是為她著想,她越愧疚。終是忍不住道:“丹旭,我……替爹爹說聲對不起……”丹旭苦笑,他為……之事,她終究是知道了。林貞也不知再說甚麼合適。當初丹旭一病,她當時不知,過後流言漫天,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林家僕婦,拿淫|亂之事下酒,也算傳統。三多九如甚話都學回來與她聽,她從不拘束,甚至有所獎勵,以至於二婢越發學的興頭。是以丹旭之病她知道;丹旭之不願,她亦知道;而林俊之狠,她又何嘗不知?長期被林俊凌虐,還肯出手相救,非宅心仁厚不可形容。樹倒猢猻散,外頭的夥計怕惹禍上身,早躲的不見人影兒;往日幫閒的一個都不曾冒頭;小妾們都躲在屋裡裝死,連幫手看顧一下里頭都不肯;家裡下人受過恩惠的,還略盡點心。除此之外,忘恩負義的有趙家王家;謀財害命的有陳指揮使;挑撥離間的還有個於家哥兒。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更多。如此境遇,襯的她和玉娘身邊幾個人竟可列入忠僕傳了。而丹旭,雖說奴僕原就該忠,然奴僕亦是活人,亦有七情六慾,林俊在時,或可說是懾於林俊之威;林俊亡故,還願做忠僕,若是旁人,必要恥笑其奴性刻骨,但林貞因其得活命,若無感激之心,與禽獸何異?這廂丹旭看著不知所措的林貞,又想起昔日上下皆言“好性兒”的姐姐了。他被人轉手送與林俊,耳旁聽的最多的便是主家的閒言碎語——林俊如何跋扈有才,玉娘如何旁顧孃家,以及林貞如何溫柔好騙。他認識許許多多的字,甚至完整的讀過《二十二史》;會唱許許多多的曲,只因前主人愛看他扮做女人樣子。雖是特特養來送人的,不曾享受,卻也沒少佔便宜。自以為看透了一切,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對一寵物憐憫之人。前幾日的林貞,像極了林俊,冷硬之態,觀之悚然。今日的林貞,似又變回往日那個肯替她打掩護的溫柔小姐。丹旭暗自微笑,還是這樣的姐姐好,一如去歲冬日的遺在花園的手爐,香甜溫暖卻不灼人。只盼她此生平安順遂,再不用做那羅剎模樣,才是善惡到頭終有報!林貞思量了一回,除去貼身僕役與丹旭,餘者也懶怠多問。玉娘對著花名冊點了點,僕從們也有走的,也有留的——管家魏嘉及成人的小廝,頗攢了些家底,又成家立業,自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