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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眼前一黑,咕咚一聲倒下。林家霎時哭聲大作!林貞愣了一會,被哭聲驚醒。一擦眼淚,怒喝:“全都閉嘴!”眾人皆不敢言。“春花、夏禾,扶媽媽回房。”林貞道,“秋葉去請蕭太醫!小廝誰在家?”萬利跑到跟前。林貞緊緊攥著拳頭道:“去陳指揮使家看一回,怕是一時昏過去也未可知。”誰也不願往壞處想,聽到林貞的話,眾人心安了一絲。林貞又對客人福了一福:“家裡有事,慢待了。待我爹歸家,再與諸位賠禮。”來客皆是熟人,見主家有事,紛紛安慰了幾句,都坐轎子走了。林貞此時才腳軟,雙福忙扶住:“姐姐莫慌,或是謠言也未可知。”林貞咬著嘴唇,全身顫抖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謠言!一定是謠言!肯定是別人家要弄鬼,穩住!不能中了他人圈套,叫爹爹為難。深呼吸幾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是謠言,一定謠言!心裡如是想,四肢卻怎麼也提不起力氣來,挨著雙福,跌坐在凳子上,等著萬利歸來。刻漏一點點滴著水,林家一片死寂。萬利的哭聲由遠及近,分外清晰。林貞攥著拳頭,指甲寸寸斷開,鮮血淋漓。劇痛,拉回了她一絲絲理智,眼淚溢位,死死的逼回。林家無男丁,她們母女,如今正是人家案板上的魚肉,一步錯,萬劫不復!!林貞強忍著悲傷,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對雙福吩咐道:“叫人去京裡報喪……”才說完,萬利跌跌撞撞的跑來,一頭磕在地上,道:“姐姐,爹叫壽寧伯家打死了!為著咱家的雲母鋪子,活活把四品官兒打死了。如今陳指揮使拘了一干人等,我們快去與侯爺那裡報信!要侯爺替我們做主哇!”四喜急道:“姐姐正尋人報信呢,你們幾個誰去過京裡的?趕緊走!”萬利道:“興隆先帶著泰和去了,永昌叫打的臭死,如今家裡通沒有幾個人,我便與豐祥一齊去。”林貞道:“去了宣寧侯府,再去承平公府,再有魏御史家莫忘了。去吧,咱家一線生機,皆在你和豐祥身上。你們若有事,你說我和媽媽兩個女眷守著萬貫家私,是你,要不要咬一口?”萬利一想,驚的冷汗直冒。林俊尚且叫人弄死,何況兩個娘們!皮將不存,毛之焉附?慌忙爬起,一面使人喊豐祥,一面往馬棚裡奔去。不多時,一人牽了一匹馬,疾馳出廣寧衛,直奔京城而去。雙福和四喜,曾也經過大變故,比旁人冷靜許多。忙勸著林貞道:“姐姐,你休亂。咱家並不是犯事了,這等大事,朝廷必有主張。如今只防著小人作亂,你是許了人家的人,算來我們都是承平公家的女眷,你硬扛著,誰敢胡來?若是你也倒下,我們一起下人,才要叫人活剝了。”林貞沉默不語,唯有趁此間歇,宣洩那忍無可忍的淚水。至晚間,林俊之事,人盡皆知。林俊的屍身叫陳指揮使扣著,林家幹搭靈棚而已。王大舅二舅皆來幫襯,忙裡忙外。玉娘眼淚都哭幹了,只呆坐在那處,滴水未進、粒米未食。林貞連灌三碗參湯,早顧不得她這年歲不能用大補之物的禁忌,只盼自身能穩住場子。玉娘在哭,她便不能枯坐,否則她爹就好連個收屍的人都沒了!一時又想起柳初夏那賤人!若不是她害死了壽哥兒,何以她連個哭的空都沒有!一瞬間,都恨當初她爹下手輕了!如今只得咬牙硬撐,包紮好手上的傷口,冷冷坐在上房看著人來人往。林俊餘威猶在,眾人還習慣性的把林貞當成太歲,倒也無人敢亂。陳指揮使的八百里加急,在極端惡劣的天氣下,並不能達到預期的速度。然再慢,三天足已至京城,滿朝譁然!宣寧侯府氣的發昏,直接就在朝堂上嚷將開來,直言道:“壽寧伯忝為天子岳丈,卻仗勢欺人。在四品官前尚如豺狼虎豹,與百姓前與閻羅何異?”太子養在深宮,朝上得知此事,羞的滿面通紅。文官本就看不慣外戚,以其同宦官一樣,皆是國之災禍。如今犯了大事,又是前一陣想參沒參的壽寧伯家,都察院先把年前的事抖了出來再說!不單太子,連聖上的臉都叫扇腫了!唯一值得皇家慶幸的,乃死的是一介武官,還是捐官。若是文官……連聖上都生生打了個寒戰。如今萬事皆由陳指揮使的人敘述,也不知真假。聖上欲遣人再次檢視,承平公不幹了,竟在朝堂上打起滾來。一行哭一行罵:“如今還是正月哩,討賬的都不出門兒,壽寧伯父子四人去廣寧衛作甚?既陳指揮使說是謀財,便是謀財。那是我家女眷的孃家,侄兒媳婦還在家沒出門子,她爹就活活叫人打死,明日也要打死我家來!陛下替我做主哇!”說完同潑婦罵街一般,坐在金鑾殿上嚎啕大哭。一時勳貴皆物傷其類。如今朝堂上越發說不上話,子弟只敢在百姓面前逞能,一到做壽過年火燒火燎般的東挪西湊。咱爺爺太爺爺也是陪著□□打天下的人!家裡的功勳皆是拿命換來的,他壽寧伯生個好閨女,到與咱們平起平坐,如今還敢打死咱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