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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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個闊口花瓶。
沉曄握了卷書坐在石桌旁,兩年幽居,將他一身清冷氣質沉澱得更佳,目光凝在書冊之上,時而翻一翻頁。阿蘭若挨著他坐,專心搗鼓著桌上的花束,時而將削好的花枝放到瓶口比對,時而拿到沉曄眼前晃一晃,讓他瞧瞧她削得好不好,還需不需修整。
如是再三,沉曄將目光從書冊上抬起來,淡淡向她:“你坐到我旁邊,就是專門來打擾我看書的?”
阿蘭若作勢用花枝挑他的下巴:“一個人看書有什麼趣味,奴家這麼遷就大人,”她笑起來,“不是因為大人一刻都不想離開奴家嗎?”
沉曄將頭偏開,無可奈何地用手指點了點花枝上一處略顯繁複的葉子:“你自說自話的本事倒是日益長進,這一處梗長了些,葉子也多了些。”
阿蘭若從容一笑:“大人謬讚,奴家只是一向擅長猜測大人的心思罷了。”
沉曄正從她空著的那隻手中接過花剪,手一抖道:“再稱我一句大人,自稱一句奴家,就把你丟出去。”
阿蘭若柔聲帶笑:“大人說過許多次要將奴家丟出去,可一次都沒做到過。”收回花枝時花盞正擋住她耳邊鬢髮,別有一種豔麗,他的目光良久地停留在她側臉上,她恍若未見,將最後一枝花束插入瓶中時,卻聽到他低聲道:“轉過來。”
她回頭瞧他,眼中仍是含笑:“方才一句玩笑罷了,可別為了賭氣扔我。”
他卻並未說什麼,起身摘過花瓶中一朵小花盞,微微俯身,插在她的鬢邊,他的手指在她鬢角處輕撫後一停,收了回來,書冊重握回手中,目光也重凝到書頁上,片刻寂靜中,還作勢將書卷翻了一頁。
她愣了一愣,手撫上鬢邊怒放的花朵,許久,輕聲道:“我有時候會覺得不夠,但有時候又覺得,你這樣就很好。”
他的目光再次從書頁中抬起來,像是有些疑惑:“什麼不夠?”她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晨曦將小小一個湖亭染得一片暖色,天也高闊,水也幽遠,一池清荷在晨光中開出妍柔的姿態,蓮香陣陣。亭中相依的二人在回憶中漸漸淡去,只在山高水闊中留下一個淡色的剪影。
這幅剪影令鳳九動容,甚至有些同情地覺得,他二人的故事若能在這個時刻永遠停駐也沒什麼不好。但該來的總會來,陌少當日提說史書關乎這兩年後的記載,寥寥數言,不可謂不慘烈。鳳九私心覺得史書嘛,難免有個不靠譜的時候。可將隨後的記憶細細鋪開,她訝然,史書關乎上君相里闋之死的記載,倒是難得靠譜了一回。
七月十六夜,宮裡傳來訊息,說上君病薨。上君一向身體安健,卻不曉得攤上個什麼稀罕病,竟說薨就薨了。訊息傳來時阿蘭若正同沉曄殺棋,黑子落在棋盤中啪嗒一聲,自亂了陣勢,沉曄拈著白子不語,僕從取來趕夜路的披風慌里慌張搭在她腕中。阿蘭若疾步出門,跨過門檻時回頭道了聲:“方才那一子不算,這局先做殘棋留著,改日我再同你分個勝負。”沉曄出聲道:“等等。”起身自書案的插瓶中摘下一朵白花,緩步走到她跟前,取下她髮鬢中的玉釵,將白花別入她鬢中,手指在她鬢角處輕撫後一停,才道:“去吧。”
三日後阿蘭若方得閒回府,府中一切如常,只是孟春院中客居了兩年的神官長,說是片刻前被迎回歧南神宮了。
老管事抹著額頭上的冷汗回稟,說正要派人去宮中通傳公主,不想公主已回了,神官長出門不過片刻,想來並未走遠。言下之意是公主若想同神官長道個別,此時還趕得及。
以阿蘭若的身份,此時追出去其實並非一件體面事,老管事急昏了頭,所幸她還秉著清醒。只是失神了片刻,將披風解下來,取下鬢上枯萎的白花,呆坐了一陣,晚風拂過,花瓣被風吹落,躺在地上,襯著清掃地一絲灰塵都不染的白石板,就像是什麼汙跡。她瞧著手裡光禿禿的花梗,苦笑了一聲:“那夜你送我這個,其實是在道別?我竟沒有察覺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同的君王在權力上有不同的安排。神宮的力量獨立於宗室之外,饒是相里闋在位,壓制一個失了神官長的神宮都有些費力,遑論即將即位卻毫無根基的太子相里賀。這就是沉曄被迎回歧南神宮的緣由。
雖然然同為一方之君,相里賀的這些考量,鳳九卻著實不能理解。自她記事起,他們青丘五荒五帝只換了一荒一帝,還是她把她姑姑給換下來了。且記得她姑姑自從被換下來開始每天都過得十分開心,看著她的眼神飽含一種過來人的同情。再則東荒的臣子們大多不學無術,最大的愛好是假裝自己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