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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號下午。
距離松山10多公里的怒江河邊,出現了一群渾身髒得已經看不到本色,神色間盡顯疲倦的100人隊伍。
領頭的軍官正是封雲天,同樣渾身沒一塊乾淨的地方。
自從溫蓋特當初決策失誤,導致獅龍獸部隊被日軍包圍,為順利脫困,獅龍獸部隊不得不兵分兩路撤退至今,整個勇士隊除了趕路就是幹架。
睡覺時間都被壓縮到了一天4小時,哪裡還有空去搞個人衛生。
就以封雲天為例。
他身上的皮質汙垢、滿身汗水蒸發後的汗漬、炮彈手雷爆炸的硝煙、粘在身上的各種灰塵等等。
如果不是標誌性的鷹鉤鼻,犀利中帶著靈動的眼神,以及那很純正的國字臉。
就他身上這層“高階化妝品”,估計連親媽來了都認不出。
看著眼前奔騰而過的怒江河水,封雲天忍不住對這一次滲透緬甸,輾轉近千公里作戰的結局心生唏噓。
沒有想象中的那種衣錦回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逃難回來的。
這心裡啊。
很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形容。
好在這種煎熬的日子就要熬到頭了,即便是逃難回來的,也終究是回來了,不再是淪落他鄉的遊子。
正是這一趟異國他鄉的逃難之旅,讓封雲天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
為什麼當初龍文章就靠著一張嘴巴,一個自圓其說的團長身份,能在短時間內收攏數百名潰兵重組川軍團。
原因無它。
就是那一句“我帶你們回家”。
回家,對於在家的人,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漢字。
可對於淪落異國他鄉,尤其是身處險境的人來說,回家就是最後的希望,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那種感覺就像是還是胎兒時,母親子宮賦予胎兒的那種暖暖的安穩。
這份獨特的情緒封雲天以前不明白,可經歷了這一次深入緬甸的生死行動,再一次回到怒江河畔。
封雲天他瞬間就懂了。
家是什麼感覺!
甚至在內心的柔軟被觸動之下,都想就此脫下身上的軍裝,回到家中陪伴已經闊別6年的母親。
不需要有多濃厚的情感宣洩,只求再和母親坐在桌上吃一頓晚飯,聽一聽母親那迴圈的嘮叨叮囑。
可惜。
這將在和平年代稀疏平常,甚至還會被兒女嫌棄的母愛關懷,在封雲天這裡也就只能是一個念頭。
止步於想一想,根本無法做到。
穿越到這個時代20多載,看到了那麼多同胞的犧牲,見證了侵略者的殘忍,聽到了中國大地的遍野哀嚎。
哪怕封雲天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可實際上他已經和這個時代融為一體。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
國難當頭,大丈夫豈能坐視。
驅逐日寇,還我河山,振興中華,一寸山河一寸血……
等等。
這一句句嘔心瀝血可歌可泣的話語,冥冥中已經刻進了封雲天的骨子裡,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自古能者多勞,達者兼濟天下。
封雲天作為一名有能力,有實力拯救中華大地的軍官,如今已經身不由己。
他的命
嚴格意義上也不屬於他。
而是屬於這個已經飽受滄桑,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祖國大地,屬於那些已經戰死的數百萬抗日先烈。
不把侵略者從這片大地趕走,將大好河山從日寇手中奪回來。
封雲天回不了家。
也沒法回家。
如果說龍文章的存在意義,是帶著兄弟們回家,那封雲天存在的意義,就是帶著兄弟們殺出去。
殺出怒江防線!
殺出滇西南!
殺出中緬邊境!
重新殺向緬甸一雪前恥。
將這群該死的小鬼子,會被歷史唾棄的侵略者,重新統統趕下海去。
這是一份責任,更是一份使命。
封雲天必須要去做到,不僅做到,還要做到最好。
……
“兄弟們,我封某人又回來了,這一戰我必厲兵秣馬,將你們鍛造成鐵血之師,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收起內心中澎湃噴湧的情感,封雲天望著東北方向的禪達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