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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時鬆開了弓弦。
下一刻,足足五千枝狼牙箭便已經帶著輕嘯掠空而起,又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完美的弧形軌跡,然後匯聚成了一大片綿綿無際的箭雨,向著守衛在虎牢關上的楚軍還有魏地民壯頭上惡狠狠地攢落了下來。
虎牢關上,五百楚兵和楚軍老兵出身的小校早已經舉起了手中的大盾,或者早已經躲到了垛堞的後面,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根本不會等到敵人的箭雨已經傾洩到了頭上才去尋找掩護,那樣的話,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魏地壯丁卻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向他們呼嘯而來。
這些壯丁雖然跟著陳豨在敖倉與梁軍對峙了大半個月,不過在那段時間,彭越為了得到敖倉裡的粟米以及幾十萬fù孺壯丁,梁軍根本就沒有發起過真正意義的攻擊,所以,這些魏地壯丁也從未經歷過真正意義的鐵血洗禮。
也沒有楚軍老兵提醒他們躲起來或者把盾牌舉起來。
事實上,每個楚軍老兵也曾是新兵,在他們剛入伍時,也同樣沒有老兵提醒他們如何躲避敵軍的箭雨,如何在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原因很簡單,活命的本事,不是別人教的,你得自己去學習,你得拿血的代價去換取!
這就是戰爭,殘忍而又冷酷的戰爭。
這不是冷血,因為對於一支軍隊來說,老兵遠比新兵重要得多!
不管是統兵大將,還是軍中各級小校,都不會允許老兵去為了新兵冒險,如果讓統兵大將和軍中小校去選擇,他們絕對會選擇犧牲十個新兵去換取一個老兵的活命!因為老兵才是一支軍隊的鐵骨脊樑,新兵……卻只是用來消耗敵軍銳氣的。
說時遲那時快,綿綿無際的箭雨已經向著城頭狠狠攢落。
霎那之間,城頭上便響起了綿綿不息的哀嚎聲,懵懵懂懂站在城頭上的魏地壯丁便一片片地倒了下來,有被射穿頭顱直接斃命的,有被射中大腿或者胳膊慘叫的,也有運氣好只是被射中了髮髻,然後望著插在頭頂上的箭羽發愣的。
不過,絕大多數壯丁並沒有受傷,仍在懵懵懂懂地環顧四周。
五千弓箭手聽上去似乎數量很多,可如果只是一輪拋射,其實並不可怕。
如果身上披掛著鐵甲或者有大盾,便基本上可以無視,既便沒有鐵甲也沒有大盾,可只要運氣不是太差,也是很難被飛矢射中的,五千枝羽箭覆蓋將近五里寬的一大片城牆,其密度其實是很低的,被射中的機率也是極小的。
不過,梁軍弓箭手的拋射可不僅僅只有一輪。
幾乎是第一波箭雨剛剛落下,第二波接雨便已經接踵而至。
剛剛那個被射中頭上的髮髻,正望著箭尾翎羽發懵的壯丁,甚至還沒來得及品嚐死裡逃生的喜悅,便被接踵而至的一枝狼牙箭射穿了咽喉,年輕的壯丁霎時兩眼圓睜,嘴裡嘶嘶地吸著冷氣,拼命地想要舉起雙手拔出咽喉上的羽箭,不過最終還沒能如願,雙手僅僅舉起一半整個人便頹然倒在了城頭上。
城頭上再次響起了慘烈的哀嚎聲。
兩輪拋射過後,至少五百名魏地壯丁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又至少有百餘人被射中要害直接斃命或者是沒救了,剩下三百多人卻只是受了輕傷,不過這三百多人一起昂著頭髮出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也是夠磣人的。
等到梁軍弓箭手的第三輪箭雨落下來時,魏地壯丁終於反應了過來。
重甲步兵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大盾,沒有披甲的輕兵也紛紛躲到了垛堞後面,實在擠不進垛堞後面的也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劍戟,開始奮力拔打空中攢落的箭雨,一個人的力量當然是微不足道的,可數百上千人一齊舞動長戟,還是足以撥落大量箭矢的。
梁軍的箭雨足足持續了半盞茶的功夫,直到射完整整一囊三十枝箭!
倏忽之間,虎牢關外便響起了低沉蒼涼的號角聲中,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中,射完全部箭矢的梁軍弓箭手開始紛紛後撤,後方早已經等待多時的梁軍輕兵則抬著幾十架簡易長梯氣勢洶洶地碾壓了上來,再接下來,雙方就該短兵相接了。
荊遷從垛堞後面緩緩站起身來,站在關頭上往外看去,只見數以千計的梁軍輕兵正從前方蜂擁而來。
倏忽之間,荊遷揚起橫刀再次仰天咆哮:“嗷……”
這一聲咆哮,尤其是狼王的對月長嘯,霎時引發了狼群的響應。
霎那間,五百名陷陣輕兵便紛紛從垛堞後面站了起來,一個個揚起環首刀,瘋狂地拍打著左手大盾,向著關外的梁軍瘋狂咆哮,極盡挑釁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