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不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那麼,這些字,寫給誰看?看誰委屈得掉眼淚,看誰害羞得不知所措,追著誰來跑,看誰躲到傻子小叔孟謹誠的背後?這麼多年,從他九歲開始,就在這些牆壁上,不停地寫這五個字,一直到他十五歲,六年的時光。 六年的時光,他做過的最持久的事情,恐怕就是堅持不懈地欺負一個叫做阮阮的小女孩。從她六歲開始,到她十二歲為止。
眼睛受傷後的那些夜晚,她夜夜做噩夢。
夢境裡,有個溫柔而沉啞的男子的聲音,那麼縹緲而又那麼清晰地呼喚著她的名字,阮阮,阮阮。
她就如著魔了一樣,循著那個聲音奔跑,奔跑著,奔跑著,就是停不下來,於是,頭髮散了,鞋子丟了,腳步還是停不了,而前面就是萬丈懸崖。她呼吸苦難,極度恐懼,可唯一能做的卻只是在奔跑中號啕大哭。
沒有一雙手!
沒有一個懷抱!
肯在她墜落前緊緊地拉住她!抱住她!
這一生,在哪裡能有一個懷抱,為自己圈出一片安靜?再也沒有眼淚,沒有恐懼,沒有白眼,沒有責罵……她可以不去想不去要別的女孩頭上的頭花,還有她們頸項上廉價但卻漂亮的輕紗,她只想要一個懷抱。
可終於,還是萬丈懸崖。
整個人墜落!
夢境中的眼淚急遽流出,滲出了眼眶,浸溼了輕輕地纏住了雙眸的紗布,她的眼睛被刺痛——啊——一聲尖叫,整個人從噩夢裡剝離出來,晾在床上,喘息著,驚駭著,一身薄汗。
但依舊是看不盡的黑暗。
阮——阮——別……別——怕!
黑暗之中,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發音很艱難,聲音辨析不出感情色彩,似乎是幾個簡單的音節拼湊而成。但這幾個音節如果是從傻子孟謹誠口中發出的話,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阮阮還沒來得及應聲,從門外突然進來的奶奶幾乎是驚喜地尖叫了起來,謹誠,謹誠,是你在說話嗎?
阮阮看不見,但是她能感覺到老人的驚喜,奶奶應該是踉蹌著走到孟謹誠面前,抓著他的手問,似乎有淚從她的眼裡滴落,滑行在她那張滄桑的臉上。
奇怪的是,無論奶奶如何和孟謹誠說話,孟謹誠都不吭聲,只是咿咿啊啊地叫。似乎之前的那句“阮——阮——別……別——怕!”根本不是他說的話,而是某種來自天外的神明之音。
隔日,孟古放學後,揣著幾塊花生牛扎糖跑到奶奶屋子裡找阮阮。他飛快地剝開糖衣,然後在阮阮毫無準備的時候,將糖塊塞到她的嘴裡。
阮阮先是被這突來的“襲擊”嚇得輕輕地啊了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舌尖已經舔到了一絲甜意,而且也嗅到了特殊的薄荷清香。
孟古問阮阮,花生牛扎糖好吃嗎?
阮阮點點頭,衝孟古吐了吐舌頭,但是眉心依然因為眼睛的疼痛而輕輕皺著,煙霧繚繞一般。她默默地收下孟古的糖。小手翻轉在口袋裡,小心點著數,心裡非常美——居然有七塊糖啊!
突然,她想起了孟謹誠昨夜突然而出的“話語”,就問孟古,說,謹誠小叔他從小就是傻子嗎?
孟古剛搖了搖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風一樣闖進來的馬蓮扯著耳朵給拎走了。
馬蓮說,孟古!你每天放學不進來看看這個死雜種野孩子,是不是就心癢癢啊?你每天猴急著過來,當是轉世投胎啊!
【25】
後來, 孟古告訴阮阮,小叔以前很正常,後來就突然瘋掉了……
說到這裡,孟古突然很嚴肅地看著阮阮,猶豫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說,小叔是……是個小流氓。 孟古說完“小流氓”三個字,臉變得通紅。
那個年代,“流氓”兩個字多麼嚴重啊,罵一個人流氓就等於將這個人判了死刑一般。而且,兩個情事懵懂的少年少女之間,談論這個詞眼,氣氛突然尷尬。
阮阮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然後她搖頭,拼命地搖頭,說,謹誠小叔怎麼能是流氓呢?不可能的!
孟古的臉更紅了,他也焦急起來,說,我也不相信的!可是上學的時候,很多人都這麼說他……
孟古的聲音低了下去,很顯然,有些話,他無法告訴阮阮。在他上學的這些年,幾乎在每天的上學和放學的路上,總是有人在他身後指指點點地說——
看,那就是孟謹誠那個小流氓的小侄兒!
孟謹誠?不就是那個二傻子嗎?
可不是!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