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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芸也看出胖姨的表情不太對,有些奇怪地問,“這是我同學,我請他吃個飯,怎麼了陳姨?”
“陳姨”不說話,卻是悄悄指了指屋裡,然後使勁衝程微芸使眼色。
就在這時,只見裡屋的門開了,一個大約四五十歲、穿著灰色襯衫,戴著細框眼鏡的男子走了出來。
男子氣質儒雅、眼神深邃,舉手投足間沉穩幹練,一看就是長期處於上流圈層的成功人士。
但看到顧運的那一剎那,他的臉上還是無法控制地升起錯愕、驚訝的表情,甚至有那麼一絲落寞。
“爸,你怎麼來了?”程微芸又驚又喜,露出少有的歡欣神色,忙跑到男子跟前。
原來中年男就是程微芸父親。
顧運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極了,這特麼就算見家長了。
本想蹭個飯再走,沒想到蹭著蹭著就進去了。
顧運很理解此刻程微芸父親的心情,畢竟他在夢裡也是當過爹的人。
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撞到女兒領著陌生男人回家,大多數父親一時之間腦子裡想不了別的,只能想到一個問題——我刀呢?
中年男在短暫的錯愕後,很快就恢如常。
他若無其事地對程微芸笑笑,然後摸了摸她的頭髮,用一如既往的寵溺語氣說道,“爸也是剛到,想給你個驚喜,所以沒告訴你。”
不過雖然看著平靜,其實他現在的腦瓜子裡還是嗡嗡的。
如果說當初王秀琴看到趙誠給蘇曉發“果照”後認為一隻豬已經闖進自家白菜地,那麼身為程微芸父親的程中原先生,看到一個陌生男子竟然堂而皇之地走進自己為愛女精心佈置的房子時,心裡就不免會更進一步,直接憂心起自家白菜到底有沒有被啃、啃了多少了。
程中原調整了下情緒,平靜地看著顧運,問程微芸,“這位同學是?”
“他是顧運,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打球比我還厲害的那個同學。”程微芸介紹道。
程中原衝顧運微微一笑,但鏡片後的那一絲疑慮卻更重了。
他很清楚,從小他就對程微芸實行“富養”,可以說在蜜罐里長大的程微芸,對於一般男孩的小恩小惠完全免疫,哪怕真有富二代為她豪擲千金,她也可以毫無波瀾。
而顧運就不同了,他能在網球這件程微芸從小為之奮鬥的事情上勝過她,這對程微芸的吸引力遠勝於一切。
從哲學上講,人類出於生存的本能,往往願意與更強的人為伍,以獲得更多食物與安全。
進入文明社會,雖然這種需求被減弱,但“強者崇拜”的基因卻已根深蒂固,而一旦這種基因介入到男女關係,往往會讓崇拜的一方,對被崇拜的一方產生類似愛情的錯覺。
程中原認為自己找到了答案,而這個答案就像是在他心臟射了一箭,傳來了真實的痛感。
在這一刻,這位一貫儒雅有度的成功人士,也免不了產生和全天下女孩父親相同的情緒。
種了十九年的白菜,呵護了十九年的白菜,啊,看樣子真的被豬拱了!
還一聲招呼都不打!
誰家的豬這是?啊?挨千刀的!
我刀呢?
……
然而畢竟是有修養的上流社會人士,他很快強行將自己從這種情緒中抽離出來,微微一笑,說道,“原來你就是顧運同學,歡迎歡迎。”
說著,走到顧運跟前,向他伸出了寬厚的手掌。
對顧運來說,眼下的情況雖然在意料之外,不過這種意外他見得多了,遠遠不足以引發他腎上腺、多巴胺的加速分泌。
伸手和程中原握了下,他神色坦然地說道,“叔叔好,我是班裡推選出來送程微芸同學回家的,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有很多狗仔在偷拍程微芸。”
停頓了下,又說,“現在既然程微芸同學已經安全到家,那麼我也該回去了,再見。”
這種情況當然就七個字,三十六計走為上。
正要轉身撤離,卻只聽程中原說道,“不,你是來吃飯的,我剛聽程微芸說了。叔叔沒那麼可怕吧,讓你飯都不敢吃了?”
程中原笑呵呵地關上門,擺明了一副請鴻門宴的架勢。
又道,“男孩子要大方點,敢作敢當。既然是來吃飯的,就坐下來吃。正好叔叔也餓了,陪叔叔一起吃點。”
這話就略微帶刺了,既有以長輩的身份教育晚輩的意思,又似乎在嘲諷顧運敢做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