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頃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曲《酒狂》。那是我的第一把琴。雖然質材不太好,但我對它尤其鍾愛。它徹底無法使用以後,我把它葬在白樺林裡,樹立了一個“琴冢”。
那把琴——也是我的第一個“酒友”。
我二十歲的時候,已經和許多人一起喝過酒。對我,人都一樣。世間最高貴的男女,或者偏僻山村裡的農夫農婦。我只記得我最喜歡一起喝酒的人,和我最討厭卻不得不在一起飲酒的人。
可見要讓一個人記住:要麼讓他愛,要麼讓他恨。折中的話,就要甘心被遺忘。
我有個朋友:杜言麟。這人相當自命不凡,但喝酒絕不超過二十二杯。等我發現他的秘密的時候,他說:“我一旦過了這個尺度必然失態,會多話來。靜之,總之言多必失。”
一個人對我不隱藏自己的秘密,反而坦然解釋。所以他不單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的好朋友。
雖然他是朝廷重臣,我是一個宮廷樂人。
天下二分,我走過不少地方。南北的酒如同南北的人,風格不同。我在南朝遊歷的時候,不止一次聽見人說:“趙先生,你不像北方人。”這不知道是一種讚美,還是純屬感嘆。或者是南朝人的優越感?的
我的長相像母親,在北朝是少見的細緻。小時候,我和母親在一個流浪的木偶劇團討生活。我在幕後彈琴配樂,母親幫著藝人們煮飯,縫補衣服。出門去的日子,一切只好將就點。春夏天還好,我隨意往河水裡一跳就可以洗淨身子。到大冬天,河水冰凍。我只好和一群小夥伴一起洗。大家在大木桶旁邊你打我,我掐你。我的面板細膩,就常常被小子們取笑。有個說:“趙靜之怎麼是窮人家的孩子呢?他活像個千金小姐。”我聽了也不惱。以後他們叫了我一陣“大小姐”,我習以為常,笑著應聲。他們撩撥不動我,也就沒意思了。我不是故意裝做溫雅。實在耳濡目染,從小學琴。舉手投足間甩不開的琴韻。可其實我真是地道的北方人。
北朝的祖先是遊牧民族,北方的草原上只有用酒驅寒。因此至今男人們的血液裡還流淌著酒精的熱度。可惜大部分貴族已經忘記了,他們學習南朝貴族的“風儀”。對南朝的奢華,表面上他們不屑一顧,但暗地裡趨之若鶩。
南方人的酒裡,一定是加過什麼東西的。因此我從來沒有碰見那種喝了以後身體著火的酒,漸漸的,長安的高階酒肆也很少有這種酒賣。我只得裹了破舊的羊氈,到黑暗的窮巷裡去覓酒喝。
的
大雪飄飛撲人面,北風陣陣,烏雲緊鎖。長安城裡有各種民族的人出沒。不時有白膚深目的柔然人,頭戴笠帽的高麗人,身穿奇特長袍的突厥人和我擦身而過。皇上海納百川,首都的居民對外來的人不帶一絲驚訝。可謂是一種友好的倨傲。
我走了不久,就發現有人跟著我。我在路上故意問了兩次價,還到一個作坊裡面彎了一次,這人始終跟在我的後面。
我看了幾次那個身影,一尋思,不禁仰天笑了笑。腳下步子加快,實在是天氣寒冷,我的身體還沒有全部恢復。心裡只想著沽酒驅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