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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里又黑又臭,一不小心就會摔跟頭,汙水沒到膝蓋,同學那顧得上這麼多,貓著腰,一個拽著一個的衣服摸索著向前。
估摸著到了常德城外,粟裕他們從下水道里鑽了出來。為了分散軍警追擊的目標,他們不得不分頭多路逃散。泅渡沅江時,粟裕身邊只剩下藤久忠一人了。
東邊天際已露出一線微明。聽著遠處傳來的淒厲槍聲,粟裕心中充滿酸楚,何處是歸宿呢?
他打定主意要去長沙找共產黨,儘管此去也是荊棘滿道,但他和滕久忠毅然踏上了去長沙的道路。
灰色的雲天下,湘江流水嗚咽而下。
隔江,往昔繁華富庶首府長沙,如今像一頭受傷的巨獸,趴伏在蒼茫的暮靄中。
粟裕和膝久忠登上江邊的一條渡船,央求老艄公快渡他們過江。
老艄公木刻似的臉繃得緊緊的,渾濁的雙眼盯著粟裕他們倆,嘆了口氣,拿起了長長的竹篙。
渡船向波濤洶湧的江心駛去,一葉孤舟浮動在浪尖上。
到了岸邊,老艄公接過粟裕遞過來的兩枚銅板,掂了掂,輕輕地把它又放回粟裕癟癟的衣袋裡,憂心忡忡地凝視了他們片刻,便竹篙一點,離岸而去。
粟裕凝望著老艄公遠去的身影,心絃一震,疑惑不解。他側過臉去,便一眼看到了碼頭上貼著的大幅告示。
粟裕和膝久忠快步走上前去。
告示是以國民黨湖南省救黨臨時辦公處的名義頒發的,內容是恢復團防局、清查戶口、十戶連保連坐等等。他倆顧不上細看,瞟了眼落款處,原來主席團的首領是許克祥!
“這個劊子手!”滕久忠看著“許克祥”三個字,狠狠他說。
“可惜我們現在手中沒槍。不拿起槍桿子,打倒新軍閥就是一句空話!”
粟裕若有所思。
“砰!砰!”長沙城裡傳來了幾聲槍響。
“不好!屠殺還在繼續!”滕久忠一驚。
“現在進城,無異於自投羅網!”粟裕眼前閃現出那老艄公憂心忡忡的臉。
“我不信偌大天地,會沒有我們立足之地?!”滕久忠仰臉望著陰沉沉的天空。
驀然,一聲嘹亮的汽笛劃破夜空,粟裕為之一震:是火車,是火車,我們到武昌投軍去!
“對,對,我們找車站!”滕久忠熱切地望著粟裕。
呵,武昌,黨中央在那兒,葉挺的鐵軍在那兒!石在,火種是不會滅絕的!
兩個熱血湧動的青年,遙望東北方的夜空,彷彿依稀窺見了曙光。對,投奔葉挺將軍的鐵軍去!他倆心裡豁然開朗,像迷路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興奮得幾乎跳了起來。
他們沒有歇息,急切地朝著火車汽笛嘶鳴的方向奔去。
夜已經很深了,他們找不到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在田野裡奔走,幾乎整整摸了一夜,直到東方有點發白,才沿著鐵軌找到了長沙北站。
粟裕摸出身邊僅有的幾塊銅板,在一個簡陋的飲食攤上買了兩碗熱氣騰騰的米線。沒費事兒,米線就滑進了兩人的轆轆飢腸。
車站上熙熙攘攘,他倆混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終於擠上了一輛北去的列車。
三等車廂裡,旅客擁擠不堪,連過道上、廁所裡都塞滿了人。
為了對付查票,粟裕想出個主意,兩人一貓腰,鑽到了列車的座椅底下。
“矮是矮了點,”粟裕隔著旅客們森林般的腿,向對面的滕久忠擠了擠眼,不無得意他說,“正好可以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咱們可是有幾天沒閤眼了!”
列車開動了。車輪發出的有節奏的隆隆聲,在他倆聽來不啻是美妙的催眠曲。能擠上這北去的列車,心裡真是暢快無比!
多日來積聚的疲勞,終於把他們很快送入了甜蜜的夢鄉。
火車到達武昌鯰魚套,粟裕和膝久忠偷偷地下了車。倆人在一條坑窪窪的街道上走了不多遠,就望見了平陽門上的城樓。
當時,武漢政府還沒有公開反共。國民革命軍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正在平陽門外招募新兵,這是共產黨領導的一支武裝力量,師長就是粟裕仰慕已久的葉挺。當時各地的進步分子多遭通緝或追捕,為了收容兩湖地區被迫害的青年學生和工人,培養黨的軍事幹部,在二十四師專門成立了教導隊。
粟裕和膝久忠興奮地跑到招募處,順利地進入了教導大隊。
葉挺領導的二十四師是原獨立團擴編的。獨立團在北伐時期就令反動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