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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一下,眼底滑過一絲笑:“隨時都可以去。”
我們就這樣對視著,我不知道接下來該說啥了。然後,我傻傻地笑起來。說不出為什麼,就覺得滿身心的喜悅,不笑,就對不起自己。他看到我這樣傻笑,先是抿一抿嘴,然後也似乎禁不住了,嘴角越來越彎,笑容越來越多,到最後,我們都笑得不可抑止。只是,我的笑更大聲,他的笑,則收斂多了。
不提防間,我被他摟住。笑卡在我臉上,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
他不發一言,只是這樣擁著我,輕輕地,溫柔地。倚在他削瘦的胸前,聽得到他的心跳聲,咚咚地鼓著我的耳膜。一會兒功夫,他的胸膛起伏逐漸加劇,落在我頸上的氣息,似乎越來越急。
“羅什……”我低低喚一聲,心中不知是期待,還是戰慄。
突然,他一把推開我,臉色煞白,胸口仍然急遽起伏著。跺一跺腳,向房門衝去。
“羅什……”我追上前,跑得太急,右手肘重重地碰到門框,一陣鑽心的痛讓我大聲慘叫起來。
“怎麼了?”他停住,從院子裡迅速返身回來,將我拉進屋。
對著油燈,他將我的右手衣袖撩開,露出曾經蹭破一大塊皮的肘部。不知道為什麼,都快兩個月了,這個傷老是時好時壞的。當然我自己也很不當心。每天洗澡時總會不小心碰到水,結痂時又因為太癢會抓,好一點了沒有羅什幫我就忘記塗藥,而且因為經常要用右手畫畫,有時疼了也沒在意。昨天潑了一天水,好不容易結的痂全掉了,現在紅腫得厲害。剛剛那一碰,剛好打在最嚴重的地方,血一下子滲出來,染得袖子紅了一片。而且,破皮的面積比最剛開始蹭破時還更大了。
“怎麼如此不當心呢?”他抬眼看我,心疼地責備,“你一直不管不顧,這傷就沒好透過。昨日,就不該玩水。”
我笑笑。不玩水我怎麼會發現他喬裝來尋我呢?不過,他既然不說,我也就裝傻不捅破。
他還是一樣給我上藥,疼得我眼淚水打轉。他嘆氣,叫我忍一忍,一邊對著傷口輕輕吹氣,那專注的神情,引得我忘記喊疼,只顧呆呆盯著他。油燈下,他的輪廓極具雕塑感,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光潔的麥色肌膚透著層柔美的光暈。
他小心纏上紗布,然後輕輕放下我的衣袖。一切的動作,都極其輕柔,極其呵護。我二十四年生命中,第一次感到原來做小女人被男人寵膩是件多幸福的事。我這樣發呆著,直到他抬眼看到,面色又是一紅。他偏過頭,頓一頓,叮囑我不要再碰水。然後,似乎也無話了,沉默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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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他終於站起來,側著臉,猶豫著,“羅什冒犯了……”
“羅什……”我張了張嘴,終究還是無力說出任何言語。我能怎麼說?我能告訴他我非但不介意反而還期待得很?我能告訴他我很貪心除了擁抱我想要更多?
“天已晚,羅什告辭。”他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平靜,踱步到門口,稍停了一下,“明日,你隨時可來。”
望著他急急離去的背影,我無力地癱在床上。他,唉,他始終都無法放開心結的吧?感覺剛剛那個輕柔的擁抱,像夢幻一般不真實。也許,真的是我做了個太美太美的夢……
弗沙提婆的憤怒
去,還是不去?我摘著葉子數。頂上剩一片葉子時,居然是不去。不算不算,再摘一枝,這次好了,是去。好吧,天意如此,那就去吧。
我就是這樣決定到底去不去雀離大寺畫圖的。到了寺裡,我一直拿眼光掃那個身影,掃到了,又臉上一熱,埋頭畫畫。纏著紗布的右手彎曲起來有點困難,我畫一會就得歇一會,這樣停停畫畫,直到一個年紀很輕的小沙彌捧著杯水出現。小沙彌還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是八個清秀的漢字:“手傷未愈,切莫再畫。”我拿著紙條,心裡異樣地暖。抬頭看,大殿上跟盤頭達多坐談的他,有意無意往我這裡瞥了一眼,看到我拿著紙條,又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繼續談。
我索性不再畫,回憶著第一天羅什帶我來此參觀的路線,重新又慢慢走一遍。一邊走,一邊回想他當時的表情說過的話,時不時暗暗地笑。這樣的回憶,能讓我咀嚼一整天。
我一直到他做完晚課才回小院。他晚上肯定要來,我的手還需要繼續治療。我是不是得想個辦法讓手痊癒得慢一點?這樣我就可以不用為即將到來的離別犯愁。唉,雖然還是得走,可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吧。老闆,別罵我,女人一旦動了感情,就沒理智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