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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西方的人信奉一種教,他們認為犯色戒的罪孽可以透過自笞來彌補。鞭打自己,以肉體的傷減輕心裡的痛苦,便能得到上天寬恕。”我蹲在他面前,輕聲問,“你要麼?”
天主教盛行自笞,教會不斷地將性罪惡感植進人們的頭腦,一再強調性將玷汙人的靈魂使之不得進入天國。所以討厭或畏懼性慾的人,包括修士和修女,以自笞作為贖罪行為,以今世的痛苦換取來世的幸福。黑死病肆虐期間,就有人組成了自笞隊,一個村鎮一個村鎮地遊行,每到一個公共場所,他們就鞭笞自己,抽打脊背,直到鮮血淋漓。佛教並沒有這樣的自笞,可我也只能急病亂投醫了。
他看著我,眼裡痛苦不堪,默默地將上衣褪到腰間,閉起眼仍是念經。
我站到他身後,反抓著雞毛撣子,深吸一口氣,穩一穩自己的手,咬著嘴唇抽打下去。一聲脆響,他猛一震顫,光潔的背上立刻顯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印。我緊咬牙關,再反手抽一鞭。這一次,是抽在我自己身上。當疼痛傳導到腦中,不由擰眉,淚不爭氣地又聚到眼眶裡。
“你這是在幹什麼?”
手中的雞毛撣子被奪走,我跌在他懷裡,淚眼婆娑中看到他一臉震驚與憐惜。
“你要自我懲罰,我陪你一起痛。你不吃飯,我就跟你一起絕食。若你無法接受我的身份,我可以剃頭入佛門做尼姑。”哽咽地連呼吸都不順暢,頓一頓用力吸氣,“只是,羅什,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走。無論怎樣的風雨,讓我陪你一起渡過,好麼?”
被他大力摟住,我以自己最大的力氣回抱住他。如果能夠就這樣融入他懷裡,與他成為一體,我會更幸福。頭枕在他赤裸的肩上,大團的淚水滴下,順著背滑過剛剛留下的那道紅印。他的胸口在激烈地起伏,悶悶地抽泣,將我肩頭染得一片溼。這是我們第幾次相擁而哭了?我不忍你再哭泣……
“艾晴,羅什不是為了身破而自懲。身體不過是一副皮囊,為了傳揚佛法,大乘亦可講究方便行事。而況這次酒色戒是在威逼下所破,心中有佛便無掛障。羅什向佛陀懺悔的,是心也隨著這身破而破了……”
他離我只有幾寸距離,手指在我臉上無意識地滑動,痛苦將清俊的臉染得黯淡無光:“不是的!羅什的心,非是昨夜所破,十一年前,二十年前,早已經破了。羅什年少時遇你,已在不知不覺中心有旁落,你走後,自己也不知為何要一遍遍畫出你的模樣。待到連見佛像面容也會變成你的樣子時,才知自己已深陷愛慾不可自拔。修行之人,愛慾乃最大的束縛。羅什驚恐萬狀,每每再想到你,便以唸經自懲。可是你再次歸來,羅什的快樂,比闡明佛理更甚,唸經已完全無法驅逐心中魔障。吻過你後,更是明瞭自己從此無法斷離愛慾……”
晶瑩的淚水在他深陷的大眼窩裡打轉,順著側臉滾落。“十一年前無法見你最後一面,羅什在你房間靜坐了三日。三日裡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既然無法忘記你,何不把想你也當成每日的修習。這樣,羅什便能心境平和,潛心修行了。若你十年後不回,就依你所言,去中原傳播佛法。可是,正當羅什準備出發去漢地之時,龜茲遭遇劫難,羅什受此折辱。”
他頓一頓,嚥著嗓子繼續說:“羅什被羈縻的三日裡一心念佛,仍能做到心如止水,視眼前表妹為虛空相。卻在破了酒戒後,眼前看到心裡想到的,便只有你。羅什並非對昨日全無印象,只是心中一直不敢承認。雖然記憶模糊,但仍能憶起那無法言喻的片刻歡樂。所以一心勸服自己,還是跟以往一樣,只不過又做了個不可告人的夢而已。可你卻告訴我,那些都是真的……”
他仰頭深吸鼻子,細長優雅的頸項劇烈抽搐,麥色肌膚下青筋跳動。又低頭對著我痛苦地搖頭,淚水大顆地滴落在衣襟上:“剛才知道羅什是真的與你有了……有了夫妻之實,若無呂光逼迫,羅什此生怎敢真的與你做出此事!所以羅什瞬間想到的不是愧對佛祖,卻是暗自竊喜。居然起了這種念頭,羅什羞愧恐懼。幾十年修行,仍無法抵住對你的慾念,心底業障,念再多的經也清除不了。羅什這般積欲難除,怎配做佛門弟子……”
“還記得羅什年少時曾得一羅漢言:‘若至三十五而不破戒者,當大興佛法,度無數人,與優波掘多無異。若持戒不全,無能為也,正可才明俊義法師而已。’羅什剛剛唸經時想到此,心疼難忍。羅什正是三十五歲破戒,難道天意早已定下羅什今生只能做個才明俊義的法師,而無法成就大業?”
我已經哭得肝腸寸斷,呼吸艱鉅。從沒有聽他一次說過那麼多的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