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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式櫥櫃門正被裡面堆積著的雜物,緩慢地、不可阻止地一點點推開來了。
齊木流弦看見了。
被大原寬司粗暴地囤積起來,極少用到的調料瓶傾倒了,沉重的玻璃瓶抵著櫥櫃門,沿著那道縫隙正緩緩地滑落著。
而櫥櫃的正下方,是斜倚著的、正朝沙發方向擺放著的砧板。
“你在笑什麼!”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大原寬司被齊木流弦莫名其妙的笑給惹惱了,他狠狠地一腳把已經燒得焦黑的礙事插座踢到了一旁去,連帶著長長的電線也一同啪嗒一聲砸在了大原寬司剛剛一路走過來留下的水跡上,而後朝齊木流弦走了過來,拽著少年纖瘦淤青的手腕大力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我問你,”此時的大原寬司已經全然沒有了他偽裝出來的那副善良人的模樣,那雙渾濁的眼球裡蒙著一層可怖的陰翳,他盯著齊木流弦的眼瞳,手上的力氣越發收緊了,“你、在、笑、什、麼?”
齊木流弦沒在看他。
那雙淺灰色的清透眼瞳映出的倒影裡,沒有大原寬司緊咬牙齒的顫抖頰肉,沒有大原寬司怒目圓睜的猙獰面孔。
他專注地、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的,只有那抵著櫃門和櫃邊,在半空之中搖搖欲墜的沉重玻璃瓶。
“大叔,我知道了。”他朝大原寬司慢慢扯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來,帶著如釋重負般的輕鬆與愜意。
“我知道——自己這一次,會怎麼死亡了。”
下一秒。
沉重的調料瓶失衡般砰然墜落,炸開了鋒利的高速玻璃碎片。
一片,飛向了浸在水中的電線。
一片,飛向了少年脆弱的脖頸。
。
齊木楠雄醒來還沒睜開眼睛,就感覺自己一向狹小的單人床又擠了幾分。
他淡然地閉著眼睛,伸手在床頭摸索著,把自己那副用來隔絕石化能力的綠色玩具眼鏡帶上了之後才睜開眼,習以為常地從齊木流弦的腦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把嚴嚴實實藏在被子底下的弟弟挖了出來。
睡得有些缺氧的少年臉上難得帶上了些血色,一雙帶著濃濃睏倦的淺灰色眼瞳惺忪睜開,打著哈欠沉默地看著自家哥哥,在心裡跟齊木楠雄道了個早安。
[楠雄哥,早安。]
齊木流弦按了按自己的後頸,搭在冷白面板上的半長黑髮被他順手撩到了一旁,簡簡單單的動作因為晨起時的慵懶,帶上了些說不出的惑人意味。
因為床鋪狹小而不得已蜷縮了一整晚的睡姿讓他渾身的骨頭都有些發僵。
[早安。]
齊木楠雄繞開齊木流弦下了床。
因為小時候的一場事故,齊木流弦向來不喜歡跟別人接觸,能讓他做出跟哥哥擠在一張床上睡覺這種親密事情的原因只有一個——
[你昨天晚上又出門了嗎。]
齊木楠雄一邊背對著齊木流弦換著衣服,一邊說道,雖然用的是疑問的句式,語氣卻相當肯定。
齊木流弦不需要出門,此時也不著急起床,坐在床上抱著齊木楠雄的被子發著呆,聽到哥哥問話,也只是用鼻音輕哼了一聲,算作回應。
“嗯。”
黑髮灰眸的少年還有些沒睡醒,屈起膝蓋雙手環抱,側臉貼了上去,慢吞吞地在心裡回道,[因為前天手上被紙劃傷了……受傷了的話,待在家裡是不行的。]
他連心聲都一板一眼,不太會變通。
[就算是這樣,也不用總是去找殺人犯吧?]齊木楠雄拿他這個弟弟沒什麼辦法,面無表情地吐槽道,[明明每次回來的時候都害怕到不行……你是自虐狂嗎?]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齊木楠雄也清楚,齊木流弦並不是自己想要這樣做的。
——一旦受傷,就會迎來無法避免的意外死亡。
揹負著這樣沉重詛咒的齊木流弦,就好像受傷流血以後,會為了避免牽連族群、自己孤身離開的野獸一般,會在發覺自己受傷以後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在城市裡像孤魂一般四處遊蕩,直到經歷過一次意外死亡,確認過這一次的生死輪迴已經結束,他才會安下心來回到家中。
齊木楠雄當然也試圖干預過。
自己的家人即使只是被蟲子咬了一口,就必定會迎來無法迴避的死亡命運,在終日不停的恐懼與惶然之中,等待著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墜落下來的那一刻。
這種事情,任誰都無法忍受吧。
所以在意識到